她摇摇头,并没有去接,目光仍旧时不时地看向马车。
阿东耐心到底不够,一步跨到她跟前,挡住了她的视线,道:“我们此番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你拿着,快回客栈休息!”
说罢,也不容她拒绝,阿东便直接将玉佩塞到了她手里,“走吧,回去吧。”
她紧紧地握着那枚玉佩,无奈只能往后退去,对方于她有恩,他们既还有事要办,那她自然不能拖累他们。
“那日一别,我在客栈又待了几日,之后我在城中寻了一处破庙,白日会去客栈酒楼帮忙做点活,夜里就在破庙睡觉。”
清歌思忖半天,终是将经过缩成了一句话。
楚晞看着这长长一句话,皱起眉,道:“你身上应该还有银子,为何要去住破庙?”
“……”
清歌顿了顿,不经也去回忆当时的自己为何要这样。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弃要向楚晞报恩,因此玉佩绝不可能变卖,而她并不知他到底是何人,是否就住在城中,若是有一日需要长途奔波,那些银子便是支撑她去见他的最后退路。
这些是当初她的设想,可如今她却又怯于去道出,害怕自己的决定在恩人眼中是个愚蠢的选择。
“我只是习惯了不花钱。”
她最后只写了这么一句。
楚晞朝纸上望了眼,随之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也是那日我还有事,否则,当时或许可以带上你。”
一句简单的话,在清歌心底却是激起了一阵波涛,她忍不住去想,若是当年,他真的带走了她,如今的一切会变成什么样。不管如何,一定不会比上一世更糟糕吧。
这种念头一旦生起,便无法轻易驱散,她放在案几下的手不由握成了拳。
“清歌,清歌?”
大概是见她久久没有动作,楚晞小声地开了口。
清歌回过神,抬起头时,目光里还带着一点点的茫然。
“……你这样,总让我觉得还发什么一些事。”楚晞望着她,虽然他们不过才第三次见面,可话里话外他明显已将她当作身边的人,“是不是……四弟他哪里冒犯了你?”
清歌一愣,显然很是意外他会突然提起楚煜。
楚晞自然没错过她眼中闪过的惊讶,他无奈地轻笑了下,说:“虽然上午在主殿待得并不久,但我说过我对周围一切感知比常人都要敏感,你和四弟……私下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说完,又像是觉得措辞不大合适,没等清歌反应,便又补充道:“我并非想要打探你们之间的事,你若是不愿意说,我绝不勉强,但你如果确实有困扰,你也不必隐瞒。四弟与我虽不算特别亲厚,但待我一贯尊重,我的话他能听进去。”
楚晞的这一番话理所当然地让清歌生出一些冲动,可冲动在很多时候都会带来错误。
楚煜与她之间,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又如何去与楚晞说?
她尽量让自己与楚煜少一些接触,可一次又一次,她与他仍旧牵扯了许多。他时不时会说出一些暧昧模糊的话,强硬地让她陪着一起用膳,甚至还有那日在棋室走道间的吻。
若说这一切都是楚煜的无心之举,清歌是绝不相信的,可她又无法确定他到底在想什么。
戏弄她,看她难堪?总之绝不会是因为喜欢她才做出这些事。
若是前一世的她,心里或许还会生出一些遐想,可在她无数次失望后,她早就放弃了楚煜有可能爱自己的念头。
他这个人,可以对你好,对你宠,可以无条件地满足你任何要求,可以成为一个深情的模样,但只要你对他的心开始有所乞求,他便会面无表情地将一切收回,然后冷冷地睨着你,轻蔑的眼中只写了四个字——痴心妄想。
从她选择从王府出逃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将过去所有感情留在了王府中,而当她跳下悬崖时,她便已完成所有的告别。
“我与王爷没有任何事。”
许久沉默后,清歌如是写道。
楚晞没有看向那句话,反而默默地望着清歌半垂的面容,“没有事便好,但之后若有,记得同我商量。”
清歌放下笔,嘴角浅浅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我记得四弟能看懂你的手势,但我记得他以前对此并无研究,难道是你教他的?”楚晞想起什么,语气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清歌眨眨眼,下巴又轻轻一点。
“那……你能教我吗?”
清歌哪会拒绝他的要求,忙点头,又提笔写道:“我可以将手势画成图。”
写到这里,她嘴角忽然一抿,面色一变,“可是学这些耗费精力,三爷你应该多休息才是。”
楚晞看清她写下的字,低低地笑了起来,道:“虽然我平日确实不太走动,时常懒在屋里,但看书习字本也是我的乐趣,学你的手势,并非难事。”
“再则,”他稍稍一顿,“我也不想以后与你说话都靠你写字,那样你也累,不是吗?”
楚晞的目光格外认真,清歌本就拒绝不了他,此刻更是没了拒绝的理由。
“那你不如先教我几个简单的?”楚晞好奇地问,“比如,上午你对我说谢谢,那若是道歉呢,该如何比划?”
与上次教楚煜时的勉强不同,此刻的清歌眼中带着笑意,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将纸笔放到一边,伸出右手并拢了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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