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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攻陪老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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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关澄搬回了家里休养。

原本我还在考虑是否该离开,可关澄不想让我走,总用一种孤零零的落寞姿态让我心软,另一方面,关湘也苦苦哀求我再多待一段时间。

“阿澄他还是不肯见我们,你帮我们劝劝他好不好?哪怕只是见我们一面也好...爸妈的身体已经快遭不住了,他们不想死了还被唯一的儿子恨着。”

明知道关湘是看准了我心软,但看到关家父母白发苍苍的沧桑模样,我还是止不住的感到心酸,勉强答应再多留一个月。

“我只是多待一阵子,不代表我答应了替你们求情。”

我住在关澄隔壁。

家里除了我们就只有每天会定时过来清扫和做饭的佣人,所以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二人独处。

关湘的恳求跟硌人的石头让我耿耿于怀,我时而想到老泪纵横的关家父母,时而又想起他们送关澄去治疗中心的愚昧行为,内心挣扎了很久。

终于在一个午后,我试探的提起关家人。

关澄似乎早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他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专心致志的把我画的丑图都用相框裱了起来,头也不抬的问。

“是关湘让你来说服我的吗?”

平静的语气听不出来任何起伏,只是,他现在叫着自己的亲姐姐都是直呼其名。

我不太敢干涉他们内部的家事,毕竟我没有经历过关澄这么漫长的折磨,无法替他做决定。

盘坐着有些脚麻了,我换了个姿势,小腿垂下来,“他们的确做的很过分,疼爱你还让你这么痛苦,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很恨他们的。”

“可是,他们起码是你的亲人,曾经对你很好,往后也会加倍的对你好。”

我假装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斟酌的说,“大人也会犯错的。”

关家人一直溺爱着关澄,只是送去治疗中心这一件事就足以毁掉他们之前所有的亲情。

我不好说太多,忍不住攥紧笔尖,“这是你的家事,我没有资格替你决定,你——你只要开心就好了。”

关澄垂着眼,把相框扣上后放到桌上,沉默的看了一会儿,然后自言自语的开口,“他们说爱你是一种病。”

我一愣。

他摸了摸相框上我习惯的签名,半侧过身,双手搭在膝盖上,专注的凝视着我,重复道。

“鸦鸦,他们说爱你是一种病。”

看着我不知所措的神情,他露出了一丝悲伤的笑。

沉缓的声音像是被无数利箭穿透的,内里都浸着浓重血腥味的崩裂石块,锋利的边缘化成了朝向所有人的匕首。

“所谓的亲人却荒唐的试图纠正我的感情,治疗中心的人也用尽各种办法要我对同性产生厌恶,他们在生理层面上的确成功了。可他们说爱你是一种病,我听了之后,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还踢爆了一个人的裤裆。”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一瞬得意的神采。

低低的声音浸着柔软的笑,如同在念着某种此生不渝的誓言。

“鸦鸦,爱你怎么能是一种病呢?爱你是我的生命本能。”

他的手掌碰着我的脚心,轻柔的握住了。

温暖的体温熏着我。

他向来体热,身体永远都是热乎乎的,心口的那团烈火怎么也烧不尽似的。

夏天就实在太热了,不过以前冬天的时候我总忍不住靠近他取暖,现在房子里是恒温的,但与他皮肤相贴的感觉依然很舒服。

柔软的掌心抚摸着光裸的脚,有些痒,我禁不住蜷缩起脚趾,抱着电脑想缩回来。

可他抓的很牢,生理的微微颤抖被用力紧握的动作完全压制住,仿佛那一切被伤害过的痕迹在他身上已经自我愈合了。

他仍然对我抱有亲近的渴望和炙热的欲望。

他俯下身,啄吻着我的脚背,如同是我虔诚的信徒。

湿漉漉的吻沿着脚背爬了上来,睡裤被掀起,柔嫩的小腿肚被他的手掌托捧,细细密密的吻裹着极为珍重的意味,让我居然都不忍心推开。

电脑屏幕有些重心不稳的歪掉了,我怕掉下去,手忙脚乱的合上屏幕推到了一旁,然后专心的应付着关澄。

“关澄你别....”

我推着他逼近的发旋,指节陷进他的硬茬中,却无法阻挡一场热雨的侵袭。

刹那间我想起什么,“我听说电击疗法的后遗症会导致...导致勃起障碍,你难道没有....”

“你在担心这个吗?”关澄停下动作。

“刚开始的确是这样,他们播放男人做爱的视频给我看,一发现我硬了就电击,试图造成我的生理厌恶,不过我只在想到你的时候才能硬。”

“所以我把你藏在了心底,尽力不去想你,他们就以为我的欲望在逐渐消失。”

他的手臂撑着我身侧。

恢复锻炼的肌肉在重新凝固,过去的少年朝气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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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种成熟而野性的,甚至混杂着一丝血腥味的雄性荷尔蒙。

迅速从病态中脱离而出的关澄看起来有些危险,放轻的语气如同在诱捕。

“现在我没办法对别人硬起来了,我的身体坏了,只有你能治。”

“鸦鸦,你是我唯一的药。”

他盯着我,让我有些敌不过。

垂下眼,正看到他手腕上自杀未遂的疤痕。

一道丑陋而凸起的血肉。

一次毁灭与重生。

后背紧紧靠着沙发,脑海里在瞬间掠过无数画面,我攥着衣角,咬了咬下唇,“先说好,我不会爱你的。”

“我知道。”

征询了我的同意,关澄的眼眸一下子被点亮了,微微笑着。

反正我也不会再失去什么,何必还要拒绝呢,只要——

只要快乐就好。

这样想着,我没有推开他覆下的胸膛。

81

久违的吻是星火燎原,嘴唇碰触的一瞬间,关澄就浑身过电般的骤然绷紧。

我心一紧,“你还没有恢复,不用这样——”

未说完的话被他吞了进去。

由于关澄没有完全消解掉后遗症,他的手臂仍然会猝然的痉挛,松开几秒后又重新握上我的腰,湿热舌头如同渴死的旅人,贪婪而狂热。

我也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做过爱,清心寡欲的身体被很快激活,一股迫切需要交融的隐秘渴念在噬咬着每寸皮肤,整片后背都麻了。

睡衣扣子被扯的崩开,关澄的手掌狠狠舔上我的皮肤,揉捏片刻后握住我的小腿,将双腿折到了胸前。

指尖勾下睡裤和内裤,光滑的皮肤碰到沙发表面时我下意识收紧,随即被他低头凑近的动作惊住,眼睁睁的看着他将我的性器吞进了嘴里。

“呜!...”

我没想到他会为我做这种事。

一瞬间,头皮发麻的快感从小腹窜到头顶,被温热口腔包裹住的感觉实在太美妙,视线虚晃,绷的太近的神经沁出极致的爽意。

之前齐典也给我含过,只是我们最习惯的还是插入的性爱。

而此刻与生理反应一并向我冲来的连同精神与视觉上的刺激,我无法相信那个骄纵的关澄在温顺的给我口交。

指甲掐着折起来的小腿,脚趾哆哆嗦嗦的蜷缩着,我没一会儿就战栗的缴械投降。

眼眶涌出生理性的泪水,我腾不出手去擦,在模糊不清的视线中看着关澄把精液吞了下去,然后捧着我疲软下来的性器将各处都周到的舔了一遍。

我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脚心抵着他的肩膀,脸上红的发烫,“够了。”

关澄看了我一眼,忽然将沙发下的东西放到我的手边,说,“鸦鸦,赛车场的那次是我做错了,如果你想报复,可以随便把这个视频传播出去。”

我这才发现他刚才用手机录了像,录的是刚才他给我口交的影像,只出现了他的清晰面孔。

“我出国后就没怎么和国内的朋友联系了,他们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还以为我和高中没差别。”

他们心里的高贵少爷居然给人口交,这种视频要是传播出去,绝对会掀起比之前的红色F1更大的波澜,而关澄回国后也会永远处在耻辱之中。

几秒的静寂后,我偏开头,没看手机,咬着牙说,“我和你又不一样。”

话音落下,我听到他很快的笑了一下,将手机收了起来,没再提起,然后又低下头,舔到我的股缝深处。

舌头舔的那里湿湿软软,只插进去了一小截,却灵活的勾吮出我难耐的痒意。

我歪在沙发上喘的面红耳赤,手指忍不住抓着他的头发,欲拒还迎的想推开,又没什么力气。

已经完全习惯被同性侵入的身体愈发敏感,被他舔的竟不自觉分泌出肠液,舌尖退出,一根根宽大的指节捅进来做耐心的润滑。

半晌,我忍不住夹紧了一些。

他应当是感觉到了,看了我一眼,收回湿漉漉的手指,双手攥住下摆将上衣脱了下来。

只是慌乱的看了一眼,我就移不开了,惊诧的看着他胸膛与手臂上的陈旧伤痕,像是被利器打出来的,长长的疤痕乱七八糟的分布着,横贯整个心口。

沿着我怔忪的视线,他低头看了一眼,才恍然想起来似的。

顿了顿,他从容的笑了一下,轻描淡写的说,“有的是治疗中心打的,有的是打黑拳的时候受的伤。”

赤裸的上半身宛如戴着一身历经磨难而不屈的勋章,血泪与荣耀都烙在了他的骨头上,长成弯弯曲曲的丑陋疤痕,令人触目心惊。

他忽而沉默了一下,有些不安起来,“鸦鸦,是不是很丑?”

试探的俯身逼近时,我下意识抬起手,掌心碰到他胸口上的凸起,电击般传来一阵麻意。

他的脖子上用金属链穿着什么东西,靠近了垂在我的皮肤上,才看清楚是两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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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是我阔别七年后终于还给他的,另一枚稍大一些,是他的尺寸。

我抿抿唇,假装看不见,移开目光说,“还行,也不是很丑。”

闻言,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也没故意提起戒指的事,只捉着我的手指扣住,然后低头吻我。

口腔里还有着淡淡的腥膻味,让我又想起来了刚才他给我口交时的模样,心底竟产生了一股说不出的畅快,如同征服了一只野性猛兽,令他在我面前弯下高贵的头颅。

腰胯顶进我的双腿之间,那根勃发的阴茎抵着瑟缩的穴口插了进来。

如同这七年的隔阂从未出现过,我们的身体依然存在着彼此的记忆。

关澄一如既往的蛮横凶猛,甚至因为禁欲太久而涌出了令我有些招架不住的骇然热度,粗长的器官狠而重的鞭挞着胆怯的嫩肉,剖开碾压,直至将深处挤出腥臊的肠液。

小腹很快就酸麻了起来,一阵阵的热潮从心底溢到大腿根处。

只在沙发上做了两个多小时我就撑不住了,不是因为我太弱,实在是因为关澄他、他弄了很久都才只射了一次。

我记得他以前没有这么久吧...

挂在他脖子上的两枚戒指在温热的皮肤摩擦中变得温热,我攀着他的背,急促的喘息已经跟不上了他高频率的撞击,边吞咽着口水,边断断续续的催促。

“你、你快点射......”

关澄好像没听到仓促的尾音,捏着我的下巴又吻了上来,吮的我舌尖发麻,背脊全都绷紧了。

他在沙发上弄够了,抱着我往楼上的卧室走。

上台阶时一颠一颠的阴茎撑的腹肉滚烫,我抓着他的后背直掉眼泪,得抱紧了才能不从悬空处掉下来。

“关、关澄....”

我拖着哭腔想求他,可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到了卧室又被掰开股缝插了进来。

下半身已经成了淫靡的泥泞,噗嗤噗嗤的顶撞溅出白沫与液体,像团软烂的白雪堆积在我的双腿之间。

我拼命推着他,摇着头哭,却被堵在他的胸膛与床榻间无处可逃。

好不容易等他又漫长的射了出来,臀肉止不住的收缩夹紧,我听到他满足的叹了口气,终于抽出来,于是连忙往深处爬。

发软的两条腿蹭着湿漉漉的床单,从穴口里吐出承载过多的湿黏液体。

关澄抓住我的脚踝,把我拖了回来。

又将硬起来的阴茎整根插进来的时候,我哀叫了一声,拼命摇着头抽泣,“不,不要,不行了——”

“怎么不行了。”关澄温柔的抚摸着我贴在脸侧浸在热汗中的鬓发,头发已经有些长长了,扎的后颈很痒。

他凑过来舔我的嘴唇,说悄悄话似的,炙热的鼻息扑面而来,语气竟然有些可怜。

“鸦鸦,你体谅体谅我,我已经七年没做过爱了,快憋坏了。”

又一轮的开始压根没给我拒绝的间隙,我被吻的脑子混乱,打着哭嗝,慌乱之下咬了一下他枕在我颈侧的手臂。

只是很浅的一下,几乎都没留下齿痕,关澄却停了下来。

他沉思了几秒,妥协的蹭着我的面颊,“那休息一下好不好?”

我大大松了口气,忙不迭点着头。

果然他抽了出来,却没走太远,膝盖将我分开的双腿合拢了,硬热的器官插到了大腿缝中。

他的低喘声烧的我害怕,“那我插插腿,夹紧了。”

空白的脑海短暂了失去了以往的镇定,我本能的听着他的话,抽抽噎噎的夹紧了腿。

用腿弄出来了一次,他又插进了屁股里,然后在我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时候率先开口说,“刚才休息过了,现在该把腿分开了,鸦鸦。”

我茫然了一下,稀里糊涂的就被他顶开了发抖的双腿。

第二天我回过神,才有力气狠狠骂他一句,这个大混蛋!

82

被关澄乱哄带骗的弄了一晚上,第二天我果然起不来床。

刚醒来看他睡的还那么舒服,我气的用力推了他一把,然后在他惺忪睁开眼之前连忙又闭上眼,背对着他假装还没醒。

我尽量表现的很自然,听见他嘟哝了几声,手臂横在我胸前抱紧了。

热乎乎的嘴唇一个劲儿的亲着我的脖子,痒的我忍不住想笑,又只能硬生生憋着。

借着翻身的动作推了他一把,我拉着被子蒙住头,不肯再让他接近,而他似乎已经清醒了过来,察觉出我的排斥,没再固执的抱过来,只在身后轻轻摸着我的头发。

这样躺着,我居然没一会真的又睡着了。

睡到傍晚才清醒,关澄不在卧室里。

我下不了床,双腿也没办法合拢,酸麻的穴肉蹭着床单都会引起我的战栗,只能生着闷气侧躺着。

卧室的门开了,关澄走进来,意识到我醒了,才温柔的出声,“鸦鸦,饿了吗?”

我摸了摸扁扁的肚子,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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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他的气,就没说话。

等了我两秒,他绕到了我这边。

正对上他灼灼的目光,我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然后作势翻身背对他,但被他连着被子一把抱住了,捧着我的脸,露出放松的笑容。

“鸦鸦。”

他也不说别的,只叫着我的名字,专心致志的吻过我的眼睫、鼻子、嘴唇,来来回回摩挲了良久都还不够,仿佛能永远这样看下去。

含情脉脉的动作莫名让我的气消了许多,我实在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没好气的说,“我饿了。”

嗓子太哑,一说话就痛,所以我也懒得和他吵,只沉着脸瞪他表示他昨晚做的很过分。

但关澄厚脸皮的佯装没发现,也一点没有愧疚,好脾气的答应了我就去叫佣人做饭,然后亲自端上来喂我吃。

似乎这是一种关系的缓和标志,我没有拒绝他的亲近,他也默契的将以前的事情都藏在心底,当作一切重新开始。

一天的午后,天气特别好,我犯懒,窝在一楼落地窗的沙发里晒着太阳。

关澄坐在地毯上,帮我把新打印出来的Q版人物装到相框里,有的是最近新接的稿,有的是新画的开开。

开开就是那个红头发的Q版关澄,毕竟原型是取自他,所以名字也是让他自己起的。

他本来想起“白白”,摆明了要和我的笔名“黑黑”凑成一对,然后理所当然的被我黑着脸拒绝了。

于是他只好勉为其难的换了一个。

他已经知道了我现在以网上接稿为生,也知道我的微博账号,那么也一定看过我画的左左和右右,只是他没表现出任何异样,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猜出来右右的原型是孟知佑。

不戳破,就这样心照不宣的维持着难得的宁静与温馨,就很好。

我伸了个懒腰,昏昏欲睡,朦胧中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话,又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迷迷糊糊的醒来,我看到关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背对着我。

斜对面的沙发上是关湘,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激动,脸上却重新焕发了生机。

他们压低了声音说话,听不清楚。

我想了想,没打扰,继续侧躺着玩手机。

片刻,关湘恋恋不舍的离开。

关澄回到我身边坐下,掌心摩挲着我的脚心,低头捧在怀里亲了又亲。

余光瞥见,我撇了撇嘴,嘟囔着,“今天不许亲我。”

他不嫌脏我还嫌呢。

关澄笑了一下,注视着我,“鸦鸦,把照片还给我吧。”

他指的是那时候关湘给我的照片,后来被我偷偷藏了起来,“那是你偷拍的我,本来就该是我的。”

顿了顿,我瞥了他一眼,“而且我不信你没有底片。”

他静了几秒,微微皱起眉,叹口气说,“真的没有了。底片本来是我的护身符,但在擂台上被血弄脏了,只剩下这一份复印件。”

明明语气说的很平淡,却听的我忍不住心里一揪。

胸口被堵住一瞬,我移开视线,专心的看着手机,敷衍道,“再说吧。”

不能这么轻易就对他心软。

关澄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闷闷的没再说话。

我心不在焉的滑着手机,看到关湘刚发给了我一条信息,“你还要走吗?”

一个月了,她看到了我和关澄如今的相处氛围,于是试探着我的想法是否已经改变了。

我看着落地窗映出的身影。

关澄抚摸着画框里的小人,不时抬眼看着我,那长久而沉默的目光仿佛无论何时我转过身,他还会在这里。

心尖一麻,我垂下眼,回复她说,“当然要走,请帮我安排好,麻烦了。”

两天后的清晨,我起的很早。

关澄还睡的很沉,被我移开手臂了也毫无察觉。

当然,他睡前喝的水里被我下了一点安眠药,至少要睡到中午才会醒过来。

我换了身衣服,将重要的东西都装到口袋里,不放心的摸了好几遍。

离开前我没忍住,又回到了关澄的卧室里。

用亚克力装起来的照片依然清晰,我看了一会儿,轻轻放到了关澄的枕边。

“算了,既然是你拍的,就还给你吧。”

当初在病房的时候我就明明白白的说过,等他好起来了我就会离开。

尽管关家人已经不反对关澄和同性在一起了,尽管关澄还喜欢着我,尽管他表明了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可他的爱太沉重了。

他用尽生命来爱我,而我不能还给他同等重要的真意。

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不公平的优待。

所以我退却了。

“关澄,重来一次的生命不必再执着于我,现在关家人对你很宽容,无论你喜欢谁都会祝福你们的。但我,我可能没办法喜欢上你。”

尽管关澄听不见,我还是站在他床边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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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会觉得没关系,但时间久了,你可能会觉得不满足。与其那时候再不欢而散,还不如现在就放弃我,去找一个全心全意喜欢你的正常人。”

我抠着手指头,想了想,“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怪你了,真的不怪你,所以你不用来赎罪。”

“去过你的新生活吧。”

说完了所有思考已久的话,我转过身,轻轻关上了门。

站在门口,我停留了几秒的时间。

没有说出口的还有两句话。

如果关澄真的对我死了心,那我们从此就当是一别两宽的陌生人,我对他没有任何恨,或是别的情感。

如果,如果他还是来找我了,我也许不会再赶他走。

83

关湘帮我订了下午的机票,还说到时候会派人来住处接我。

但我提前离开了这里。

我没有完全相信关湘,毕竟她是关澄的姐姐,说是会答应送我走,但指不定到时候帮着关澄一起劝我留下来,再用尽各种办法让我心软。

所以我在上午就离开了关澄的家,打算直接去机场买早点的航班回国。

没有能让我立刻离开的合适航班,再早也需要等待一个小时左右,我找了个角落刷着微博候机,快要登机了就开始排队。

准备好了机票和证件,我跟着人群蠕动。

只差几个就轮到我时,手臂被猛地攥住,气喘吁吁的声音有些耳熟。

“鸦鸦!”

我回过头,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以为自己看错了。

“孟...孟知佑?”

孟知佑估计是一路飞奔过来的,跑的脸色涨红,呼吸急促,攥着我的力道却格外强悍。

他把我拉出了派对的人群,一脸委屈的看着我。

“鸦鸦,你不能走。”

“不是.....你、你怎么在这里?”这并不是个叙旧的好时机,我下意识问出口后又看向登机的人群,试图挣开孟知佑。

“我得登机了,你松开。”

“你不能走啊,鸦鸦。”孟知佑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见我始终一直不为所动,忽然靠近一些,放轻了声音说。

“鸦鸦,你不想见齐典了吗?齐典他要死了哦。”

我浑身一震,猛地看向他,半天才皱起眉,警觉的问,“你瞎说什么,我不信。”

先不说孟知佑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拦我登机回国,他凭空说起齐典,居然还说他要死了,这一连串的荒唐言语怎么可能骗的了我。

我见登机时间快过了,有些着急,语气也冷了下来。

“你再缠着我,我就要叫保安了。”

刚才的一番纠缠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不远处巡逻的保安也看向了这边,似乎随时等着我呼救。

见我不信,孟知佑重重哼了一声。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飞快的点了什么,然后递给我看,“不信的话,你自己看啊。”

视频的拍摄角度很隐蔽,像是用别在扣子上的监视器拍摄的,只有几秒的时间,就足够看清楚在仓库里被暴打的齐典。

他毫无还手之力,吐出了一口血。

的确是他。

我的指尖发凉,喃喃道,“他在哪儿?”

齐典在哪里?为什么会被人打?而孟知佑为什么会知道?

看到我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孟知佑拉着我的手,“先离开这里,我再慢慢的给你解释。”

前不久我才刚见到孟知礼,他们的相貌也一模一样,但被孟知礼温暖有力的掌心拉住往外走的时候,我还是生出了一股久违的陌生感。

机场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司机是个白人,前后座位之间有挡板。

孟知佑推我坐了进去,车子就立刻启动离开机场。

他看了一眼窗外,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然后唇角微微上扬,整个人都显而易见的愉快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我,半撑着头,目光贪婪的一寸寸打量着我,笑眯眯的说。

“果然,鸦鸦还是我喜欢的样子。”

我直接忽略了他这些不正经的调笑,蹙着眉,着急的问,“齐典到底在哪里?他出了什么事?”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他这个私生子无耻卑鄙,还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凭什么能让你这么关心?”

亚麻色的头发微卷,垂在额前几缕,孟知佑依然笑嘻嘻的,眼眸弯起,和五年前恶劣又天真的样子如出一辙。

我拧紧眉,不想回答,但他的性格我很清楚。

“除了那一件事之外,齐典对我真的很好,比你们每个人都好。”

尽管上次齐典突然提出的分手至今都让我耿耿于怀,气闷的真想再也不理他了,可是我们毕竟生活了五年,他对我来说已经像个关系特殊的亲人了,而且他的外婆对我也有着无法替代的重要意义。

所以,我已经原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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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孟知佑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他盯了我几秒,忽而换了话题,“你知道双生子会有那种心灵感应,太过强烈的情绪会让另一个人在无论多远的地方都能感受到。”

“前段时间孟知礼的情绪起伏很大,起初很惊喜,心脏砰砰直跳,自从五年前你消失后他就没有这么高兴过,所以我想,他应该是找到你了。”

孟知佑看着我,微微一笑,“但喜悦只是一瞬间,之后很长时间他都很悲伤,连我也觉得心如刀绞。”

“我知道你讨厌我们,也许甚至恨我们。”

我看着他,“你知道见了面也不会改变我的心意,所以你找到我后没有贸然的出现,而是选择从网上以粉丝的身份接近我?”

“是啊。”孟知佑的眼眸微亮,“鸦鸦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心很软。”

“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我蹙起眉,忍不住又急着问齐典,“现在你该回答我了吧,齐典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能成功的将我的注意力从齐典身上引开,孟知佑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他也没再故意吊着我,漫不经心的转着手机,随口说。

“还不都是他咎由自取,之前他一直在网上上传拍摄你的影片,现在又跑过来想一个个把购买者存有的备份给删除。但能进入那个网站的怎么会是好拿捏的角色呢,更何况他又在国外没有势力,被人家痛打一顿也很正常。”

手机在他的指间如同薄薄的一张纸牌,晃得我眼花缭乱,心也悬了起来。

“那他...他现在在哪里?”

“还被人家关着呢,你知道国外是合法持有枪支的,说不定对方一个不爽就把他爆了头,也没人会查得到。”

孟知佑咧起嘴角,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不过,我可以帮你把他救出来。”

“你怎么可能救的了他?还是说....”

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一变,惊怒的一把扯住他的领口,“是不是你故意的!你故意让人去打他!”

孟知佑一怔,神色意味不明的凝视着我。

他也没挣扎,只淡淡的一笑,“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卑鄙?”

84

“不然呢。”没有看到他被戳穿的面孔,我心里一沉,已经差不多相信了他的话,茫然的松开了手。

齐典怎么会突然跑到国外?

已经传播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收得回来,况且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些是我自愿拍摄的影片,他追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他不想再让关于我的色情影片泄露到更多人的手上。

明明已经跟我斩断了联系,为什么现在还来做这种于事无补的蠢事?

脑子里乱糟糟的,我气他冲动,又担心外婆知道他受伤后会担心。

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力救出他。

“你不是说你能救齐典吗?救他出来,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孟知佑变了,变的肯耐下性子来捕捉我了,而他想要的无非还和之前一样。

见我这么快就妥协,孟知佑的脸上反而浮出了一丝愠怒,含笑的声音一下子就如坠冰窖,“鸦鸦,你愿意为齐典做到这种地步?”

“是。”

我回答的很干脆。

他沉默几秒,扯出一丝自嘲般的笑,自言自语的说,“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孟知礼见到你的时候会这么心痛了。”

“鸦鸦,你很善于让人伤心。”

我抿抿唇,偏头看向窗外,飞逝的陌生景物不知道要带我去哪里,但我并不害怕。

“你们也很善于毁灭一个人。”

这次孟知佑沉默了很久。

车子驶入繁华的外国街道,停到某个公寓楼前。

孟知佑拉着我下了车,仿佛车上的僵持烟消云散,他又笑的阳光灿烂,带我去一楼吃了午饭后才回到楼上的公寓楼。

他住的单人公寓面积不大,甚至有些简陋,家里乱糟糟的扔着衣服和喝光的啤酒瓶,看得出来过的十分随意。

我想起来孟知礼曾经说过他和孟知佑在国外几乎从不见面,不清楚彼此的情况,忍不住问,“你就住在这里?”

“恩。”孟知佑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走过来递给我一瓶,勾着唇角说。

“鸦鸦,再多问一些我的情况,那样我会高兴起来,说不定今天就能帮你去救齐典。”

我没接易拉罐,只抱紧手里的背包,扫视了一圈完全西化的公寓,犹豫的问,“你为什么没有回国?”

“因为不想回去了。”

孟知佑啪的打开易拉罐的盖子,仰头灌下一大半,凸起的喉结咕嘟咕嘟滚动着。

我才发现他的肤色晒深了许多,和之前那个金尊玉贵的孟家公子完全不一样了。

“当时我找不到你,不想出国,可是爸不准我荒废学业,硬是把我绑到国外,逼我读完大学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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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可我还是很愤怒,很烦。”

“你明白那种感觉吗?我找不到你,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哭,而我可以就这么潇洒的继续享受着快活的人生,啤酒派对,美女短裙。但日子越顺遂,我就越无法忍受,心跟缺了一块似的痛。”

易拉罐被捏的变形,余下的汽水涌出一些漫到罐口。

午后的天依然明亮,但高楼大厦挡出了光,楼层也低,公寓里反而有些黑,呈现出那种朦胧的深蓝色,将孟知佑裹进了晦暗的阴影中。

他站在我面前不远处,将易拉罐剩下的汽水喝光,随手扔到了地上。

轻微的碰撞声响起,他又继续开口了,浸润着酒水的声音听起来也染了一些醉意。

“一年前我找到了你,可我不能回国,也怕吓到你,所以绞尽脑汁的换了个身份接近。”

“Y,是鸦鸦的鸦,也是孟知佑的佑,我才发现这是我们的共同点。”他很轻的笑了一下,不需要我回答,完全陷在了那时的回忆里,“后来我毕业了,能回国了,却不敢见你了。”

“离开了我们之后的你过的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我居然在害怕我的出现是不是会打扰到你。正如你所说的,我们善于毁灭一个人,可我不想再毁掉你的新生活了。”

“我怕见到你了会失控,会看到你厌恶憎恨的神情。有时候我也在想能不能一辈子以你的粉丝身份陪着你,起码你的语气很温和,会跟我发可爱的表情,可我不甘心,我永远都在后悔五年前你失踪前,我们的最后一面以争吵结束。”

“早知道那一晚离开家之后就把你弄丢了五年,我一定不会背对着你,一定不会把你弄哭,一定要多看你几眼。”

从那时无法改变的懊悔中回到现实,孟知佑舒出一口气,语气轻快了许多,“我知道你来国外陪关澄了,也早就想好今天下午关湘送你去机场的时候就把你半路抢过来,好好跟你道歉,哄你开心,我们重新开始,可没想到你临时改变了计划。”

“好险,差一点我就又追不到你了。”

他笑了起来,很坦诚的,真挚的看着我说,“现在还来得及说吗,鸦鸦,我爱你。”

梦呓的话语如同薄雾在封闭的空间里弥漫开来,我有些看不清楚面前的孟知佑了。

或许我想错了,他真的变了。

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任何人的热血冷却下来,足够让孟知佑从后悔与愤怒中恢复理智,也足够让他学会到底什么样才是正确的喜欢一个人。

爱是珍惜,是欢喜,不是眼泪。

沉浸在他的叙说中太久,我也沉默了下来,并且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关澄。

孟知佑用五年的时间来反省自己,来认清内心,关澄又何尝不是花费了七年来向全世界证明他对我的执着,而我,我还是走了。

到底该怎么办。

太多太复杂的情绪成了一团乱麻,我紧张的手心出汗,一会儿觉得他们活该这样受折磨,一会儿又生出莫名的负疚感,总觉得我在辜负每一个人,伤害每一个人。

我没想这样的。

使劲摇了摇头,驱散走逐渐占据上风的负面情绪,我只能先处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你...你什么时候能去救齐典?”

孟知佑在寂静中立了半晌,然后笑了一下,“我现在就去。”

他转身去卧室里换了身衣服,穿了件外套。

出来经过我的时候,我下意识往旁边侧了侧身,但他停在了我面前。

这次换我站在了背光处,他的面孔终于看的清楚,俊朗的轮廓比之前更加耀眼,宛如一个站在舞台下发光的大明星。

而如今他站在黯淡的阴影中,看着我,唇角的弧度明快愉悦。

“鸦鸦,在家等我回来,好吗?”

我犹豫的点了点头。

他心满意足的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头也没回的转身离开。

85

大约两个小时后,孟知佑回来了。

他看起来安然无恙,只是嘴角处有了淤青,被谁打了一拳似的。

我吓了一跳,连忙跑到他面前追问,“齐典呢?”

“我找人送他回国了。”孟知佑关上门,看着我,浮出一丝薄笑,“鸦鸦,我为了救他被揍了,你就不关心关心我吗?”

我蹙起眉,半信半疑的追问,“齐典真的回国了?”

“就知道你不会信我。”孟知佑轻哼一声,掏出手机给我看录像。

看到齐典果然被人搀扶着走进了登机口,我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时我才有心情去观察他嘴角的淤青,“你怎么也受伤了?还有别的哪里伤到了吗?”

不算太真诚的询问让孟知佑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拉着我走到沙发前坐下,找出医药箱,将酒精棉棒递给我,“有啊,我还被狠狠踹了一脚呢,鸦鸦你帮我涂药好不好?”

等待的两个小时内我无比焦灼的设想了很多坏结果,现在看到齐典顺利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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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佑只受了一点伤,这已经让我十分庆幸了,也不由得产生了一点感激之情。

我用棉棒沾了酒精,帮他把唇角的淤青涂了涂。

因为凑的很近,我能看到他青色的胡茬痕迹与唇角翘起的弧度,也能感觉到他在一眼不眨的注视着我。

为了打破尴尬的寂静,我疑惑的问,“你是怎么救出来他的?”

“鸦鸦,你这两个小时就这么乖乖坐着的吗?”孟知佑扫了一眼与离开时毫无变化的房间,莫名叹了一口气,“你真是一点儿都不想了解我。”

“我都担心的要死了,哪里有心情观察这里。”我没好气的说,“再说了,未经允许不能擅自在别人的地方看来看去,这很不礼貌。”

孟知佑的唇角被酒精擦拭过,散发着一瞬的强烈味道,连说出口的话也充满了视觉与嗅觉的刺激。

“鸦鸦好可爱。”

“好了,你还有哪里受伤了?”我蹙起眉,催促着他。

于是他抓着上衣脱下来,光裸着上半身斜靠在沙发上,一副慵懒的样子,小腹处果然有很大的淤青,像被人踢了一脚。

但我的视线没停留在哪里,只愣愣的看着他的胸口。

在心口的地方纹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黑色乌鸦,线条流畅,翅膀漂亮。

孟知佑是故意给我看到的,指尖指着那处,笑的肆意快乐,“鸦鸦在我的心上飞。”

我忽而想起那时候他吃醋的非要我咬他,可我没答应,那就是我们五年前的最后一次见面。

而现在他自己纹下了永远不会消失的刺青。

那种感觉又来了,带着点无法抑制的动容与轻微的酸涩,咬着我的心尖,又痒又麻。

我移开目光,用棉棒蘸着酒精,一声不吭的给他涂抹着小腹上的淤青。

他应该依然保持着锻炼,小腹的肌肉块块分明,被酒精擦拭时会用力绷紧,摸起来结实的像块硬石头,却有着温暖的热度。

安静了一会儿,他枕着手臂,看着我,闲闲的开口说,“我大学学了计算机,搞电脑的那种,现在的话.....恩,差不多算黑客。所以我能查到你的航班信息,知道你的动向。”

“知道你来找关澄后我才来到的美国,现在爸觉得我自甘堕落,早就不管我了,我总得找点谋生的法子嘛,就帮人干点违法的事。”

“殴打齐典的这个就是我的客人之一,我昨天下午去找他家弄电脑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倒霉的齐典,今天又跑去把钱还给了他,才能捞出来齐典。”

耸了耸肩,他用无辜的口吻说,“你知道他们这种有钱人脾气都很差的,就算我给他办了事,他还是不解气的揍了我。”

“鸦鸦,我可是为了你才挨揍的,你安慰安慰我嘛。”

我假装没听到,给他涂了药,用绷带绑住,余光总能瞥见那团纹在胸口的黑色乌鸦。

现在我已经懒得追问他们这种行为了,回答肯定又是一番表白。

刚剪短绷带绑好,门忽然被敲响了,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听不出对方的情绪。

孟知佑一怔,随即皱起眉,脸上浮出些警惕。

他起身走过去,只将门开了一条窄缝就看清楚了外面的人,然后骂了一句脏话。

门被用力拉开,随即不速之客直接朝孟知佑挥起了拳头,孟知佑也毫不示弱的扭打着。

我惊的站起身,看清楚进来的人是关澄。

关澄以前是体育生,又打过一年多的黑拳,身体素养比孟知佑要好很多,刚才孟知佑刚替齐典挨了揍,我还有些不忍,连忙促声阻止。

“别打了!你们住手!”

话音落下,关澄停下动作看向我,孟知佑趁机狠狠揍了他一拳。

关澄还没来得及还手,我已经气的推开了孟知佑,“你干吗!”

好不容易分开了他们两个,孟知佑反而委屈的看着我告状,“鸦鸦,你凶我,他刚才打到我的伤口了,好痛啊。”

我瞪了他一眼,“不准说话。”然后我看向关澄。

他侧脸也有了些红痕,漆黑的眼眸定定的盯着我,一言不发,只抓住了我的手不肯松,又怕我偷偷跑掉似的。

其实他应该没有听到我离开前说的话,而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又追了上来。

叹了口气,我指着沙发,“你们先去坐着,不准打架。”

86

两个人走过去坐到了沙发两侧,隔着一道鸿沟似的,氛围剑拔弩张。

刚涂好药又添了新的伤,我认命的拿了医药箱挨个给他们涂涂抹抹。

关澄也看到了孟知佑胸口的黑色纹身,没说什么,神情却有些凝重,我立刻猜到他在想什么,警告道,“你别学他那样去纹身。”

闻言,关澄抿了抿唇,神情有些失落,“那你为什么会在他这里?”

“因为鸦鸦不想跟你在一起,只想要我。”孟知佑得意洋洋的故意炫耀着,被我蹙着眉头打断了,“你别听他瞎说,我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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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典才过来的。”

闻言,关澄的脸色甚至更差了一些,沉默不语。

我知道他的心里不太好受,可现在孟知佑还在这里,我没办法跟他说太过亲密的话语,只能安慰般的捏了一下他的手。

他神色微变,立刻抬眼看向了我。

而我已经站起身,回头看向了孟知佑,“对了,现在齐典已经回国了,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现在就过来,不要待在他身边!”

孟知佑迫不及待的说完后朝关澄挑衅的扬了扬眉,我想了想,这要求实在很简单,就抬脚走过去。

关澄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语气冷冷的说,“鸦鸦是我的。”

孟知佑气的差点跳了起来,跑过来抓住我另一只手,“鸦鸦,你说了会答应我的要求的,不能反悔啊。”

他们跟小孩子抢玩具似的在这里吵来吵去,吵的我头痛欲裂,挣开了两个人的手掌。

“一会儿再吵行不行,我很饿,要下楼吃饭了。”

他们立刻异口同声道,“我也去。”

带着两条尾巴似的,我下了楼。

在一楼的靠窗位置用餐时,我无意间瞥着窗外,被与国内完全不同的建筑吸引了,专心致志的看了好一会儿。

他们坐在我的一左一右,吃完了又亦步亦趋的跟着我,总让我感觉是养了两条黏人的狗,但好在起码不会当着我的面争来抢去了。

天已经黑了,这天仿佛过的极为漫长。

我早早就困了,丢下他们去了卧室里睡觉,外面静悄悄的,他们应该没有又打架。

稍微放下心,我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走出客厅才看到他们都睡在了沙发上,长手长脚的身体蜷缩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可怜。

转身回了卧室,又躺回床上,我想了想,把齐典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打了过去。

他应该已经回国了。

那边响了几声就接通了,齐典的语气十分惊喜,“鸦鸦?”

我开门见山的问,“你的伤没事吧?”

他静了静,意识到了我不知为何清楚了他这次出国的失败的经历,声音低了一些,“你还在国外?和关澄在一起?”

我犹豫一下,承认了,“是。”

顿了一下,“你没必要再去追那些流出去的影片了,那是我自愿的,况且又没有露脸,不一定会泄露我的身份。齐典,我真的不在乎了,到此为止吧。”

他微弱的呼吸声带着电流钻进耳中。

我稍稍侧过身,出神的看着深色的窗帘,轻声呢喃。

“我真的看不懂你,明明之前说好了要陪着外婆一起生活,你又突然说分手,然后跑来国外干这种事。这算什么,弥补吗?”

齐典沉默了片刻,“鸦鸦,我之前骗了你。”

“我是想和你,和外婆一起生活,可我不甘心让齐家那些人逍遥自在,我非要争到底,把齐家完全夺回来,给你们一个更好的生活。”

“但我太心急,失败了,那时候和你说分手是因为我腹部中了一枪,以为自己快死了,只能把你推开我身边。”

“可我活下来了。”

“以为真的要死去的那一刻我才发觉自己根本就不想要这些权力,不想要荣华富贵,我只是后悔没能陪你和外婆待更长的时间,我不想斗了,我只想要和你们一起生活。”

“只是在那之前,还剩下最后一件事,我想修补我们之间不堪的开始,于是跑来国外试图弥补曾经的错误。然而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有多渺小,有多愚蠢。”

“鸦鸦,对不起,这一切我都不是故意的。”

果真听到了苦衷和真相,我反而没什么情绪波动了,平静的说。

“我知道了,你先好好养伤,去陪外婆吧。”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齐典问的很急,欲言又止的以为我要和关澄在一起,从此不回来了。

昏暗的卧室里投来窄窄的光,门被无声推开。

我没有停下,继续和齐典说,“我大概过一阵再回去,国外很漂亮,我想到处去看看,休息一下。”

这是我临时做的决定。

感情的分量越来越重,我深陷其中,已经无法再理性的判断,既然眼下所有人都平安无恙,我又刚好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那么我想短暂的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必想。

太累了。

齐典静默良久,故作轻松的笑了起来,温和的说,“好,那我等你回家。”

“恩。”

我挂断电话,翻过身,看到关澄和孟知佑都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我。

87

原本打算撇下他们独自旅行,但我实在甩不掉。

孟知佑狡猾的改了要求,不让我丢下他,关澄也那样静静的看着我,让我没由来的心软,况且他们还用充分的理由说服我说,他们对国外很了解,可以当我的导游带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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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后,还是三个人一起同行了。

但在美国游览时才发现谁也没来过这些着名的旅游景点,关澄这七年基本都是在治疗中心和地下拳场度过的,孟知佑待的又是英国。

我们跟第一次来玩的游客一样对什么都不懂,看个地图都要琢磨好半天。

好在三个人总比一个人的办法多,在这里沟通也没什么障碍,也算玩的很顺利。

有时候我不想他们跟着,就把他们赶走了自己散步。

他们都答应了,可其实就在后面偷偷摸摸的跟着,保证我始终出现在他们的范围之内。

我只当没看见。

在陌生的地方待的越久,见识到了更多的风土人情,我忽而觉得桎梏在心中的,关于感情的那些纠葛变的微不足道,根本用不着烦恼。

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坦然的行走在阳光下,无论是以哪种开放而奇特的生活生存着,都没有任何人会投来异样的目光。

表达爱意的方式是不受限制的,没有人能判定对与错。

只要我们觉得幸福快乐就好。

旅行了一个月后,头发又长长了一些,到了过肩的长度。

关澄对这方面很敏感,不安的怕我会想起来高中被他强制留长头发的不情不愿,于是主动问我要不要剪头发。

实际上我并没有对此耿耿于怀,也没有剪短,只是换了个灰金的发色。

我从来没有做出过这样的改变,看着阳光下近乎发光的浅色头发看个不停,既新奇又高兴,仿佛成了崭新的一个人。

他们也摸来摸去,不停夸着好看。

留着长发后去买发绳,孟知佑挤在我身边,扫了一眼后就去拿红色的发绳,“鸦鸦戴这个,这个好....”

兴致勃勃的话戛然而止。

他飞快的看了我一眼,将发绳放了回去,语气讨好的说,“你喜欢哪个就戴哪个。”

我专心致志的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拿起了那个红色的,“就这个吧,挺好的。”

孟知佑的情绪被点亮了,这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孟知礼凝视我的模样。

他们是双生子,那么孟知礼也能感觉到孟知佑此刻的情绪吧。

沉思片刻,我心不在焉的沿着店铺逛,走到了一张明信片的店里,店主说可以帮我们寄回国。

我给乌清淮和外婆分别写了一张,也给齐典写了,然后攥着笔尖,迟疑了好一会儿。

孟知佑和关澄也在身边专心致志的写着明信片,边写边看我,不知道又写了什么肉麻的情话。

见我忽然露出了纠结的神色,孟知佑的目光晃了晃,问,“鸦鸦,怎么了?”

我看着他这副与孟知礼一模一样的面孔,顿了几秒,摇了摇头,“没什么。”

看向店主,我轻声说,“请再拿一张吧。”

他们已经写完了,隔着不远的距离看我给孟知礼写了一封,交由店主邮寄。

他们心照不宣的移开目光,没有说话。

在美国玩了两个月,我们又在孟知佑的强烈建议下飞去了英国。

这是他熟悉的地盘,他胸有成竹的说会带我玩遍这里,也的确做到了。

不过我怀疑他别有用心。

以放松心情为由带我去了酒吧后,他热情的递了好几杯说很好喝。

我半信半疑的尝了尝,果真甜滋滋的,于是忍不住多喝了几杯,没发现他和关澄在昏暗的酒吧灯光里递了个眼神。

最后我喝的醉醺醺的,回到酒店迷迷糊糊的被胀醒才发现他们居然趁机剥下了我的衣服。

可能是已经暗中交涉好了,他们居然也没吵架,轮流掐着我的腰插进来。

我又软又没力气,意识在酒精与性爱中飘飘浮浮,又爽又晕,半推半就的把这场蓄谋已久的引诱变成了合奸,导致第二天我也没办法硬着头皮怪他们,只能怪酒后乱性。

有了一次,就有了两次三次,和说起来都让我羞耻的很多很多次。

哎,算了,反正也挺爽的。

在国外待了半年左右,心情越来越好,情绪也越来越平和。

已经打算要回国的时候,齐典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的声音低低的,裹着沉重的悲恸,强忍着某种快要承受不住的激烈情绪,跟我说。

“鸦鸦,回来吧,外婆去世了。”

88

外婆是自然老去的。

年老的身体器官逐渐衰竭,护工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睡在了清晨的长梦中。

前几天在国外看彩虹时我还给她打过视频,兴奋的指着天上的彩虹,“外婆!外婆你看,好漂亮啊!”

外婆抱着仔仔,笑呵呵的看着笑起来的我,夸道,“彩虹漂亮,囡囡也漂亮。”

我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看到外婆。

齐典把外婆送回了老家,按照当地的习俗要守七天的灵。

他整个人都消沉许多,跪在冰冷的屋子里烧着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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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没有光。

我来的晚,冲进来看到蒙住的棺材就双腿一软,跪在地,用力抓着他的手臂,说不出一个字。

他慢慢扭头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木木的哑声说,“鸦鸦,我没有外婆了。”

那是唯一疼爱他的亲人。

眼泪抑制不住的涌出来,我紧紧抱着他,“没关系,还有仔仔,还有我。”

关澄和孟知佑都留下了,在这种特殊的场合也没有硬吵着争风吃醋,只默默的陪着我。

第二天,孟知礼也赶了过来。

他的脸上流露出长途奔波的倦色,神色凝重,看到披麻戴孝的我后才骤然松了口气,走上前,“鸦鸦。”

我眼圈通红,跪的腿麻,看见他了,低声说,“你不用过来的。”

听孟知佑说他接手了孟家的公司,忙的脚不沾地,在我们旅行的时候也没办法赶过来,只能干嫉妒。

他凝视着我,轻声说,“是你说的,不想一直跟在身后的话,就走到你的眼里。”

那是我在明信片上写给他的话语,我以为他没收到,或者是没有时间,不想了,所以一直没出现。

手腕上的朱红色手镯有些凉,我低着头,用掌心暖热,然后看向黑白的遗照。

外婆依然慈祥的看着我笑。

守灵结束后,齐典把外婆火化,将骨灰埋在了老家的坟地里。

“外婆是在这里长大的,从没出过村,后来为了照顾我才搬了出去。”

惨淡的午后,一剖剖的土逐渐填满坟坑。

外婆终于回家了。

脱去了一身的白衣,我们坐车回家。

关澄开着车,孟知礼坐在副驾驶,我坐在齐典和孟知佑的中间,虚虚的望向前方的路,毫无预兆的又开始流泪。

这几天仿佛是一场浑浑噩噩的梦,我在强迫自己尽快接受事实,接受一声又一声的哀悼,用外婆的亲人身份陪齐典完成让她安葬的手续。

现在,一起已经结束了,不需要再硬撑着忍住泪了。

回到住了五年的公寓,我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不准他们进来。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毫无顾忌,用尽全部力气,如同婴儿般嚎啕大哭,那些无法割舍的温暖回忆被洗去了彩虹的颜色,成了逐渐远去的黑白。

心里破了一个大洞,呼啸的烈风穿过,拉扯着浑身都疼,浑身都冷。

哭的没力气了,我给乌清淮打了个电话,藏在被子里,抽抽噎噎的问他,“爸爸,我是不是你最爱的孩子?”

接到我的电话,乌清淮起初很高兴,听出了我浓重的哭音和奇怪的问句,他就慌了。

“当然了!鸦鸦是我最宝贝的孩子!”

或许他从不曾想过我会有这样脆弱的一天,着急的追问,“怎么了,鸦鸦怎么了呀?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惹你伤心了?”

说到后面,他已经有些气愤了,语无伦次的也快要哭了,“鸦鸦,不哭啊。”

那边传来了乐乐不知所措叫着“妈妈”的奶音,和佣人紧张安抚他情绪的繁杂声响。

我揉了揉哭肿的眼睛,沙哑的声音微不可闻,“那你会永远爱我吗?”

“当然了!”乌清淮的声音变得极其温柔,还是那样的天真,单纯,坚定。

“鸦鸦是我的孩子,我当然永远都爱鸦鸦呀。”

几近崩溃的情绪短暂的稳定了。

我安慰着乌清淮,答应很快就回去见他,然后挂断了电话。

卧室没有开灯,我也不想开,只想一直藏在舒适温暖的被子里。

外面传来了爪子挠门的细碎声音,还有仔仔不安的呜咽声,它也失去了外婆,成了孤零零的一条狗。

几分钟后,我从被窝里爬出来,走过去开了门。

仔仔一下子就从窄窄的缝隙里钻了进来,与此同时,客厅里的几道静默目光也立刻追了过来。

我将门又关了一些,只留出几指头宽的门缝,然后低头摸着仔仔的头,小声说。

“我的公寓很小,没有地方招待你们。”

仔仔舔着我的掌心,热乎乎的,稍微压下了一些心里凛冽空荡的寒意。

我抿了抿嘴唇,声音更轻了一些,“想留下的话,你们自己找地方吧。”

我关住了卧室门,这次没有锁。

完全没有胃口吃饭,我径直爬上床睡觉。

仔仔也上了床,湿漉漉的黑眼眸可怜的望着我,不时呜咽几声。

我抱着它,轻轻拍了拍它的头,“仔仔乖,外婆不在,以后我会养你的。”

长而温暖的皮毛与动物的温热身体陪伴着我度过了漆黑的长夜。

凌晨,我很早就醒了。

没有拉窗帘,外面黯淡而柔和的日光如同外婆温柔的目光从天上落到我的心里,昨晚的一切激烈情绪都像潮水缓慢的退去,带走所有悲伤,无声无息的蒸发。

湿润的沙滩被晒的干燥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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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仔还窝在我身边睡着,爪子搭着我的手臂。

我轻轻移开了,想坐起来,却被床边的轮廓吓了一大跳。

模糊的光线中,我看到他们都在沉沉的睡着。

齐典趴在床脚,枕着手臂半侧着朝向我,关澄在另一边,指尖还攥着一点被角。

孟家兄弟则靠着墙壁,各自歪着头坐着休息。

那姿势应当很不舒服,只是他们太累了,竟然也这么睡着了,孟知礼的眼镜都没有取下来。

我说让他们自己找地方留下,结果,都挤到了离我最近的地方。

我又静悄悄的躺了下来,背对着仔仔,望着窗外。

天快要亮起来了,金黄色的暖晕逐渐铺满整个灰蒙蒙的广袤天空。

我在被子里摸着手镯,安心的闭上了眼。

外婆说的对。

从今往后,都会是晴朗的好日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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