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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清尘最后说出的那五个字像是利箭射穿杜秋棠的心脏,她瞳孔颤抖,极力稳住自己的声线:“我没有。”
易清尘见她的反应,知道自己的推论没有错,又道:“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被嫉妒的情绪左右,做出这样幼稚的行为,你觉得雁行会喜欢这样的人吗?”
“你,那也比你这种人强!”
“我这种人?你很了解我吗?”易清尘平静地开口,“你没有接触过我,仅凭他人的三言两语就判断我的为人,你对我有极大的偏见,你在这种偏见下了解的,真的是真实的我吗?”
杜秋棠忍无可忍,高声喊道:“我当然肯定,你就是一个狐媚子!”
“没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觉得你是胜于我的,你才能理所应当地把我逐出山寨,然而你没有看清现实,”易清尘无奈地叹气,“真是可悲。”
“易清尘,就算现在我不管,以后也会有人将你逐出山寨,寨主他早晚会迷途知返,你就等着滚回秀清馆去吧!”杜秋棠举起马鞭,愤怒地抽了过去。
易清尘端坐在长凳上连眼睛都不眨,只听得耳边一阵急风,杜秋棠的手腕被人死死抓住,马鞭抽到长凳上发出咻的一声。
“滚回哪?”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杜秋棠突然四肢僵硬,身后那人传来的杀意令她感到浑身冰冷刺骨,像是整个人被埋进千年寒冰之中,她不能动,不能呼吸,颤抖着嘴唇良久才发出声音:
“寨……主……”
“我刚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滚回哪?”梁雁行面无表情地说着。
手腕被松开,杜秋棠几乎立刻跪倒在地。
“我……我,不是,我不是有意的。”
寨主什么时候出现的?她竟然毫无察觉?
杜秋棠绝望地低着头,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寨主,您娶男人为妻这件事外界已经传开了,人人都说乌梁寨寨主有断袖之癖,娶男妓为妻!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们的嘲讽,为了乌梁寨在江湖的地位和声誉,还望您三思!”
梁雁行目光冰冷:“看来喜欢背后嚼舌的人越来越多了啊。”
“所以为了乌梁寨,请寨主重新考虑婚事!”
易清尘看向梁雁行,只见他双臂抱胸,微微抬着下巴说道:“我问你,乌梁寨后山英华陵的墓碑有多少?都是什么人?”
“一共一千三百五十一个,都是随老寨主战死沙场的前辈。”
“亏你还记得,”梁雁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乌梁寨如今的地位是前辈舍生忘死杀出来的,是寨里所有人凭本事守出来的,乌梁寨实力不减当年,是大家的功劳,实力不低,江湖地位自然也不会低,你觉得我娶了夫人就能动摇乌梁寨的江湖地位吗?”
“只是……”
“我再问你,你是怎么来的山寨?”
“是老夫人从断墙下,将我抱回来的……”
“老夫人对你如何?”
“如亲生母亲。”
“母亲心善,乌梁寨的声誉很大一部分源自母亲的善良,山寨收养无数流离失所的孩子,成年后是走是留全凭你们自己决定,山寨从不干预,你选择留下,说明你是想效忠于山寨的,对吗?”
“我誓死效忠寨主!”杜秋棠语气坚定。
“既然选择效忠于寨主,也要同样效忠于寨主夫人,这是规矩,你可还记得?”
“记得,”杜秋棠又开口道,“但乌梁寨的压寨夫人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
“不应该是男子,”杜秋棠咬牙不忿道,“这不合规矩。”
“山寨里有规定寨主的婚约对象必须为女子吗?”
杜秋棠一愣,显然她也知道山寨没有这样的规矩。
“既然没有这样的规矩,你为什么如此不满?”
“因为……”
杜秋棠抬头看向易清尘。
她不能说。
“只是传言太过难听,我也是为了寨主的声誉着想。”
“你从哪里听得传言?”
“合家村的……村妇。”
梁雁行笑了起来:“看来如今乌梁寨的江湖地位要靠几位村妇来断定了啊。”
杜秋棠面色窘迫,双颊通红,自知自己理亏,低着头不再开口。
梁雁行走到易清尘身边:“夫人,是她冒犯于你,就由你来决定如何处置,可要将她逐出山寨?”
杜秋棠猛地抬起头。
易清尘见她焦急又不肯开口求饶的样子,思索片刻:“杜秋棠,你刚刚没有伤到我,我就原谅这一次,但你确实是逃避训练,出言不逊,按照规矩,理应罚你二十鞭。”
易清尘起身俯视女子:“去找你的队长领罚吧。”
“……是。”
梁雁行挑眉提醒:“你还应该说什么?”
“谢……谢夫人。”
杜秋棠起身行礼,头也不回地离开,梁雁行见杜秋棠走远
', ' ')(',这才连忙掰着易清尘的胳膊检查他的身体:“快让为夫看看,有没有受伤?”
“没有,你放心。”易清尘安慰道。
“你就这么原谅她了?”梁雁行气愤道,“我以为夫人会将她逐出山寨,只罚二十鞭太轻了。”
“我感觉她本质不坏,而且似乎实力很强,”易清尘摸着梁雁行的脸,“只不过是被说了几句,罚她二十鞭已经足够了,我也是按规矩办事……不过我没想到你会来。”
“想你了,就过来看看。”梁雁行抱住易清尘,在他的颈间蹭着,不满道,“如果我刚才不在,夫人真打算坐在那挨打了吗?”
易清尘拍拍他的背:“如果你不来,我当然会躲开,不过我确实没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只是觉得一定不能输给她,否则今后还会有人像这样肆意妄为。”
“如果夫人受伤,我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梁雁行带易清尘来到轻骑军训练的场地,马鸣没想到梁雁行会来巡查,连忙迎了过去。
“寨主,夫人。”马鸣抱拳行礼。
“练得不错,”梁雁行眯着眼看弟兄们在马背上驰骋的样子,“我一直很放心轻骑军的训练,平时几乎不会来,但你也不能因此就懈怠了。”
“属下不敢。”马鸣听着梁雁行的语气,总觉得有些异常,偷偷抬头看向易清尘,易清尘连忙用眼神示意她小心行事。
马鸣立刻明白肯定有问题,紧张地咽着口水。
“今天有多少缺席者?”
“因病告假者五人,因事告假者三人,其余均在列。”
“把名单给我。”
马鸣立刻将单子双手奉上。
易清尘偷瞄一眼,没有见到杜秋棠的名字,惋惜地摇摇头,马鸣见他如此反应,突然灵光一闪,知道了问题所在。
梁雁行甩着那张名单:“你确定就这些人吗?”
“各队队长只在列队前核查过一次人数,之后训练过程中很有可能有人擅自离队,属下今后一定严加管理,绝不放过任何逃避训练的人。”
梁雁行点头:“很好。”
他将那张名单还给马鸣,末了又严肃地补一句:“管好你的人。”
马鸣点头应着,心中暗骂哪个王八羔子皮痒痒又给老娘惹事,惹谁不好非要惹寨主的宝贝夫人,等老娘查出来非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易清尘目送梁雁行离开马场,连忙赶回马鸣身边。
“夫人!”马鸣大步流星地迎上前。
易清尘利索地下马,微笑道:“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马鸣担忧地问,“是不是有人趁我不在去找你的麻烦?”
“只是小事,已经处理了。”
马鸣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才离开一小会儿,就有人坐不住了。”
“轻骑军的弟兄一向心高气傲,又长年在山下生活,难免会被外界的言论影响。”
马鸣一听,立刻明白是有人趁她不在时说了夫人的坏话:“有人向夫人乱说了?”
“山寨里有接受我的人,也会有不接受我的人,这都是预料之内的事,”易清尘微微一笑,“其实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很多。”
“夫人无需理会那些人的言论,你就说谁找你麻烦了?我现在就去抽他!”
易清尘连忙道:“她已经去队长那里领罚,你千万不要苛责于她,装作没有发生就好。”
“夫人,想要好好治理山寨就不能心软,人善被人欺,你必须让他们敬畏你,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得尊重二字。”马鸣面色严肃,她知道易清尘性子软,生怕他忍气吞声习惯了,今后难以在山寨立威。
“我懂你的意思,”易清尘知晓马鸣的顾虑,“但我不能因为自己一时气性而肆意妄为,如果重罚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为了山寨,也是为了雁行,我需要好好处理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哎,夫人想得周全,是我唐突了,我听夫人的。”马鸣叹了一口气,又狠狠地骂了一句,“妈的,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易清尘笑道:“你怎么如此气愤?”
“夫人在老娘的底盘受欺负,这要是传出去我这张脸可没地方放,我得想个办法,好好管管这帮兔崽子。”
“正好,我刚刚和雁行谈论了轻骑军训练方式的问题,有几个想法想和你交流一下。”
“好,夫人请说。”
……
易清尘的处理方式不温不火,马场风波很快平息,结束训练后,易清尘回到山寨为上巳节做准备,他在书房和仓库奔波,跟着计蓝臣和夏婆婆学习节日前的准备工作。
从马场回来的第二天,易清尘从书房迎来一位陌生的客人。
易清尘像往常一样送梁雁行出门后去书房看书,关玉说要去端茶,没过一会儿,他便听到有人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
', ' ')('是碧螺春没有了吗?前两天就听夏婆婆唠叨说那块茶饼喝得太快。”
易清尘以为是关玉,抬头看去,面前却是一位娇小的女子,那女子身着轻骑装,娇俏可爱,她见易清尘抬头,赶紧单膝跪地,抱拳道:
“轻骑军四队崔薇儿,拜见夫人。”
易清尘眨眨眼,有些意外:“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属下此次前来,是为好友杜秋棠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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