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同只能率先想个话题出来,“刚才那位……你的师兄,你们怎么认识的?”
孟绥而说:“上课的时候认识的。”
“他不是师兄么?也和你不同专业,怎么还和你一起上课?”
“他没睡醒,走错教室了。”
纪同一愣,接着又笑,“这也算是缘分,没想到你们还能这么熟。”
孟绥而扭头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车一路向前,在秋日微阳的笼罩之下,直接上了高速,路面开阔平坦,一望无际。
纪同犹豫着开口,“你爸给你寄了什么东西?”
她几乎不在孟绥而的跟前提起前夫,不管是因为有所顾忌,还是愧对前尘往事,总之能忽略尽量忽略,但其实这个名字一直悄无声息地横亘在两人之间。
像一条江,隔开了母女两个亲近的可能。
孟绥而的口吻更加冷淡,却也是有问有答,“一些吃的。”
这么多年了,纪同也想开了,与其一味地逃避,不如正正经经地面对,因为她的回避其实不过是在兜圈子,躲着躲着还是回到原点,“你爸身体还好么?”
“还好。”
纪同忽然不再开口,对于前夫,她除了愧疚,居然没有其他话可说,或许是因为有些事,她不敢当着孟绥而的面说。
可是这会儿,孟绥而的话却多了,“这么些年,你每个月都给我零花钱。”零花钱的金额不算很大,但每个月累计下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纪同抬起头,应道:“是啊。”
“自从我上了大学以后,我就没再碰过你汇给我的零花钱了。”孟绥而说:“学费用的是我的奖学金,房租生活费用的是我每个月演出的酬劳。”
钱多了就吃得好一些,钱少了就少吃一顿,总之饿不死就行。
“你每个月给我的那笔钱,我都汇给我爸了,”她看着纪同,“这是你应该给的。”
孟绥而每个月给老孟寄一笔钱,到了春节,老孟会给她一个大红包,算一算数目,那是她每个月零花钱的总数。
不过钱一直存在卡里,她没有动用一分。
纪同久久地没有开口,不知道想些什么,接着才说:“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如果你爸有需要,我可以另外给……”
“他不需要。”孟绥而打断了她的话,“也没有这个必要,你另外再拿,性质不一样。”
纪同还没来得及问她,什么性质不一样,忽然车身猛地一下震荡,像是被后面的车用力撞了一下,后座的纪同和孟绥而险些摔下车座。
司机还没反应过来,车身又是一震,接着三下四下,司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说:“夫人,后面那辆车好像是故意的,要不要停车?”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后面又撞上来。
纪同赶紧倾身过去把孟绥而搂住,安慰道:“别怕……”
孟绥而见她整个人被安全带勒住,还往这里挤,于是伸手推了她一下,说:“你坐好。”
安全起见,司机只得缓缓靠近右侧路肩,打算把车停下,这个时候,旁边接连蹿出几辆东风日产,黑的白的蓝的都有,远远地径直开走了。
司机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刚才究竟是哪一辆车故意找茬,跑到车后面看,发现保险杠都撞坏了。
这件事不了了之。
但抓不住肇事者,纪同一肚子火气,怒火直烧眉毛。
孟绥而怀疑这也是韩森做的,不过她只是怀疑,而且就算是这样,也没有证据,高速路上一马平川,对方选了个没有监控的路段。
也许有其他车辆的行车记录仪拍下了这一段,但是车辆太多,要一辆车一辆车地进行排查,耗时耗力。
查到了也不过是赔点钱。
吃饭的时候,孟绥而心不在焉,拿着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把这件事跟简斯丞发短信说明了情况。
纪同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不知死活的小混混,不拿人命当回事,在那种地方恶作剧,真是嫌命太长,活得不耐烦了!”
她没有想得太多,因为实在是没有理由。
沈肆听着却觉得不对劲,小混混也许不知死活,但不会无缘无故在路边就拿人命来玩笑,再蠢的货色,干非法勾当的时候也晓得要避人耳目。
无德之人最是了然厚德载物的道理,否则哪有“伪善”这一说辞?
他看了一眼孟绥而,觉得他这个女儿对这件事似乎不太在意。
简斯丞很快回复信息,问她有没有事,后来他怎么想都放不下心,索性问她要了地址,打算亲自过去接她。
韩森如此猖狂,无非是背后有所依仗,只要不触犯法律,他就敢明目张胆地干点擦边球的事恶心人。
简斯丞这回直接打车过去,到孟绥而所在的饭店门口,差不过用了一个小时,到了以后给她发了短信。
这会儿包间里的一顿饭差不多也结束。
在电梯门口,沈肆接了个电话,趁着这个当口,孟绥而知会了纪同一声,没说详细,只说有朋友来接。
纪同一听就有了猜想,“是不是简斯丞?”
事到如今,孟绥而也不打算隐瞒,点了点头。
纪同说道:“你告诉妈妈,你和他是不是在一起了?”
孟绥而直接承认,“是。”
纪同面色稍有迟疑,考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有些话你可能不喜欢听,有些事我也没办法干涉你,但你要相信,我是真的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