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还亮着灯,萧静然恐怕没睡。没惊动周围任何一个有生命的东西,陈就把冬稚送到她家门口,然后才折返回不远处的自家大门。
陈就换了拖鞋上楼,正好碰见下楼的萧静然,后者等了他大半个小时,一上来就追问:“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跟谁去的?”
眼往他身后瞟,明知这是在自己家里,却仿佛能在他身后看到什么不想看却又想逮着的人。
陈就淡淡道:“出去有事,和朋友。”
萧静然跟在他身后,“有什么事?你现在一天到晚有事,哪来那么多事?好好读书就是你的事……朋友又是哪个朋友?”
陈就不搭理,径自上楼。
“我跟你说话呢,陈就!”萧静然提高音量。
陈就停了停,“我回房休息,你要说你就自己在这继续说。”
言毕,也不理她,快步上去。
萧静然又一次气急。这样的场景不新鲜了,换做前两年,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那么宝贝的儿子,有一天会这样对她,更没想过他们之间会闹成这个样子。
心酸之余,萧静然心里有怨,也有恨。
怨儿子不懂她的苦心,恨儿子不再向着她。
萧静然在陈就房门前徘徊几遍,对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看了又看,最终无奈地回房。
是什么时候,那扇门开始关得那么紧的?
毫无防备对她开着,从不上锁的日子,回头去想,竟然也觉得有些久远了。
……
房间里的灯关着,只开着一盏床头灯,陈就靠坐在床头,听电话那头的冬稚悉悉索索折腾完,声音不禁带上笑意:“好了?”
“嗯。”她说,“毛巾挂起来了,我洗好脸了!”
“快回房间。”
“不了。”那边传来她穿着凉拖“吧嗒吧嗒”的小跑声,“我去吃个雪梨。”
陈就握着手机听那边的动静,问:“你妈骂你没有?”
“没有。”冬稚似乎在洗雪梨,能听到哗哗的水流声,“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了,听见声音起来看了一下就回去继续睡了。”水声停了,她问,“你呢?”
他默了默,只说:“一样。”
“那就好。”她似乎笑了笑,透过听筒,她咬下雪梨慢慢咀嚼的声音清晰的像是就在身旁。
陈就不禁道:“有那么好吃吗?”
“好吃啊,甜,特别水。”冬稚又咬下一口,“院子里好凉快哦,就是蚊子有点多。”
“……你在院子里?”
“对啊。”
陈就顿了一下,起身,“你等我一下。”
“嗯?”
他不说话,轻手轻脚地开门下楼,到楼梯拐角处的窗户前。
撩开窗帘,冬家的院子里,冬稚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当中,穿着夏天短衣短裤样式的睡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澄黄的雪梨,边吃边和他讲电话。
陈就说:“你穿那么少,不被蚊子咬就怪了。”
冬稚不承认:“哪有。”
“还说没有?”陈就道,“抬头。”
听见这句,院子里的人抬头张望,视线铺捉到这一处,瞧见他。
“你干嘛躲在那偷看。”冬稚拇指和中指捏着梨,咬了一口,而后想了想,食指竖起,朝他指过来。
陈就笑道:“我来看你吃得香不香。”
“香啊。”她悠哉的声线传过来,陈就好似见她坐在院中朝这边笑,“……你想吃吗?”
……
小门一开,冬稚轻手轻脚进来。陈就拎起她脱下的一双拖鞋,把门关好。
一转身,人就扑进了怀里。
陈就单手揽上腰身,低头质问:“梨呢?”
“没了。”冬稚抬头,“进来之前吃完啦,最后一口,雪梨核在外面,我给你捡?”
他佯瞪一眼,嘘了声,带她往里去。
整个陈家都黑漆漆的,静悄悄没有一丝声响。
两人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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