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灵江笔挺得有些不近人情的背影,季玉山回想与他相识的这两日。
两日以来,除了刚见面问的一句话后,这是灵江第二回主动与他交谈,纵然说话的语气似乎依旧冷冷淡淡,但季玉山敏锐的发现他掩在清冷下不易察觉的波动。
季玉山心想,这只小鸟也并不如他所表现的无动于衷,寡言少语。
季玉山绞尽脑汁的将他知道的、关于殷成澜江湖传言一一说给灵江听,哪知灵江越听,眉头皱的越深,最后脚步猛地一停,转头,眉目间有厉色,道:“殷成澜是浑身长满了鸟毛的怪人?说此话的人是看不起鸟毛,还是看不起人?”
灵江瞪着他,让季玉山感觉他好像在等着自己怎么狗嘴里吐出象牙,忙干笑:“鸟毛挺好的,保暖整齐,他一定是见识短浅,没见过像少侠这种鸟毛。”
灵江冷哼一声,看起来对江湖上流传的言论很是不满,纵然如此,仍旧让季玉山继续说下去,恨不得将他嘴里所有关于殷成澜的事都知晓的清清楚楚,半个子儿都不拉下。
季玉山带路,二人又翻了座山,季玉山专门从城里走,上茶馆说书人那里买了一本江湖异事录,挑出驭凤阁的部分,跟在灵江身后,像念之乎者也似的,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朗读江湖八卦。
然而灵江对驭凤阁在外怎么声名显赫,令江湖人忌惮,情报网的信鸟如何遍布天涯海角都不感兴趣,只有提起‘殷成澜’三个字时,他脸上冷若冰霜的面具才裂开一道缝,从里面流露出烟火气儿的好奇。
季玉山读道:“只见殷成澜突然站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开始脱衣裳,然后浑身长出了羽毛,嘴里尖叫一声——”
灵江:“放屁,他不是鸟。”
“好好……八大门派提剑冷声道,殷成澜你这只不是鸟……”
头顶艳阳高照,天没亮那会儿季玉山便被灵江催促起来读书,想当年他考状元时,爹娘都没他这般殷勤督促过自己。
读至中午,季玉山口干舌燥,气喘吁吁的往路旁的树上一靠,面条似的滑坐在地上,擦着额头的汗,算是彻底走不动了,蔫了吧唧挥了挥手,说:“少少少侠,你跟殷阁主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灵江环着手臂,站在他面前,俯视看着他,简洁说:“无。”
季玉山喘了两口气,使劲咽下吐沫星子滋润喉咙:“不是仇怨啊……那就是就是你暗恋他?”
按照平常季玉山这个斯文败类来说,他万万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但被强迫一边赶路,一边还要有感情朗读每一句以‘殷成澜’开头的江湖八卦后,季玉山觉得自己耳朵边嗡嗡直响,殷成澜像蚊子一样在他天灵盖上飞个不停。
虽然还没见过人,季玉山觉得自己已经对殷阁主心理排斥了。
他本来以为灵江必定又要骂一句,‘胡说什么狗屁’,哪知却见那青年一怔,清俊无比的冷淡面容竟蹿出一抹很薄的红。
这回,换季玉山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