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罢,紧绷着的额角稍稍一松,又绷了起来:“去传山月。”
太监公公不敢耽误,没多大会,便将山月迎进了大殿。
“禅师请看。”
山月接过捷报,平静的看罢,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恭喜陛下。”
皇帝扶着龙案缓缓坐下,说:“可他没死,朕依旧睡不好。”他又站了起来,走到山月面前殷切的看着他:“如果没有禅师出谋划策,大军又怎能顺利凯旋,这都是禅师的功劳。可那人却仍旧没死,还请禅师赐教,朕怎么做才能将此人彻底抹杀在这世上?”
山月望着皇帝满是信任的目光,眼底古波无水没有一丝涟漪,没有人会知道那双平静如水的眸中隐藏着怎么难以察觉的悲悯和无奈,他拢在袖中的手攥紧了殷红的佛珠,反复摩挲着上面篆刻的佛经,轻声说:“败军之将,不足为惧,乘胜追击,暗寻伏杀,不日便成。”
皇帝眉间一喜,这才重重坐回到了龙椅上,仰头枕着椅背,将手按在眼上,半晌,痴痴笑了:“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啊,朕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百次千次,他拿什么跟朕斗,哈哈哈,败军之将,说得好啊。”
山月低眉垂目,没说话,看着皇帝大笑,好一会儿,才忽然说:“陛下记得‘桃林有鹿,佳人难得’这首诗吗?”
皇帝收起笑容,没明白他的意思:“嗯?也是禅经吗?”
山月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了。”
第46章寒香水(七)
第三只信鸟毫无收获飞回来时,天气已经很冷了,往北走,开始稀稀落落飘起雪花。
灵江坐在马车外面,望着纷纷扬扬的白雪,掐指一算,已经快三个月了,殷十九那个家伙竟然一丝消息都没透露给他。
他不怕冷似的穿着薄薄的单衣,肩头落了一层薄雪,就这么坐在疆北茫茫的冰天雪地里,沉思了半日,终于得出来个结论:殷成澜谋划已久,应该不会出事,而至今他不联络自己可能有两方面原因——其一,他的毒未发作,并不着急,其二,他根本就不想念自己。
灵江眉头皱紧,对这个结论很不满意,殷成澜就是个坚硬的冰疙瘩,他捂在怀里捂了这么久都没融化,可灵江又不是极有耐心的鸟,保不齐哪天自己就对殷成澜演出点霸王硬上弓的桥段,到那时,睡一个被窝也怪不好看的。
他要的是殷十九从了他一辈子,并非一晌贪欢。
灵江沉吟片刻,忽然拉住缰绳,马儿喷出白雾,在雪里踏了两三步才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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