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灵悲痛欲绝,他被拷问了那么久也没吐露消息,无花死,他立时把石观音当仇人了。并且与楚留香、无相商议后,想着无花往日喜好泛舟,爱做雅事,便将他的尸身,放在木筏上飘走,令其自然葬于水中。
看完信,叶沉呆了半天,内心十分煎熬。
天湖不忍的道:“师侄心中有何事?”若是为无花悲痛,神情不当至此。
叶沉对师父道:“……想立刻下山。”
天流也很煎熬,叶沉的戒虽然已经受完,但整个三坛大戒还有坛未完成,僧人们还不算彻底完事,“你现下去,也只能水边悼念,不如为无花念些经吧。”
“念不下去。”叶沉脸色晦暗,“此事……”
他心里煎熬,却和天流以为的有些许不同,他想下山不全是为了去悼念,他有点怀疑无花没死。
虽然楚留香、南宫灵还有无相的眼光都毋庸置疑,但他与无花相处久了,看了无相的描述,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又觉得希望这是无花的设计,又怕无花果真诈死是要干什么坏事,加还担忧若是自己猜错了,岂不是白白污了无花,如此心情反复,还真是煎熬的念不下经。
天流也很心累,看向了天湖,“师兄……”
他是又理解叶沉和无花情谊,又怕叶沉因此愈发远离修行道,再想到自己也见识过石观音的功夫,怕徒弟下山吃亏,两下为难,不比叶沉煎熬的少。
天湖看着师弟,摇了摇头,“让他下山吧,若是能回来,三年后可受菩萨戒。”
天流愣了,他没有天湖想得深,天湖这意思竟是叶沉出去只有两条路,要么别回来,要么回来就什么都别带,包括切杂念。
天流咬牙,再加了注,“不错,三目,你若要去,非但如此,还要立刻放弃现在的戒行。”叶沉入门,已有十年戒腊,若要下山,不但是两条光光的选择,因他未等三坛大戒彻底完成,还得放弃原有的戒行,那回来后,叶沉就等于重新受戒,戒腊重新算起。
叶沉待要说话,天湖按着他的肩膀道;“入门三问,便是我佛门不收勉强之人,你做的任何决定,你师父不会有丝毫管束。”
天流也叹了口气,“不错,三目,你不必顾忌为师。”
三个人都明白,这可算是叶沉的次考验,此行半因为无花,半因为叶沉向来的心中无佛,也着实需要明确下心性,这将决定他日后的人生。
而叶沉面对天流这样的态度,眼眶热,“弟子无音,愿……放弃本身戒行。”
天流重重的压着叶沉的肩膀,鼓励的看着他,“好,你下山去。三目,无论结果如何,雪窦寺还是在那呢。”他刚才瞬间也想明白了,徒弟做不做成高僧没关系了,就是还俗了,那也还是他徒弟,日为师,终生那啥啥嘛。
叶沉差点泪奔。
泪奔之余,是怅然。
只听别人闪电结婚离婚,他这是闪电戒行。前脚受戒,后脚放弃戒行,不知道算不算前无古人了……
叶沉做了差不十年和尚,十年修行,十年持戒。
可不要说他这十年,便是天流这样几十年戒腊的僧人,若要放弃戒行,也只需简简单单句话。
受戒时郑重的问过又问,佛前仪式冗长庄严,三师七证,百八十戒律,但无论你遵守过久,持戒严格,放弃,都是句话即可,甚至不拘见证人少。
这是佛门的宽松,还是严苛呢?
十年修行朝丧,天湖说他佛缘不够,那么他的佛缘,究竟只有这十年,还是会,暂时是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