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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没有扶手把和梯子,只有垂直而下明晃晃的石板地面,和倒在一旁的一堆芦苇秸秆。我默念宁湛城和萧萧的名字。宁湛城,陈萧。不知名的路过者惊喊:“——有人跳楼了!”空中闻到尘沙的味道,坠落的影子像划下的流星。然后迎来漫长的黑暗。“我一无所求,只站在林边树后。”“倦意还逗留在黎明的眼上,露润在空气里。”——泰戈尔《我一无所求》 雾散我穿过了一片声势浩大的雾。那是我小时候喜欢呆的地方,一坐就是一整天。远处的山头上飘着淡淡青紫的烟,不知道乡里的哪户人家在做煮得稀烂的米糊。周围有很多与我一般大的孩子,他们嬉戏吵闹,彼此手牵着手。我站在一边,他们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这个新来到他们孩子王国的外人。我看到很多的细碎的草堆和小溪,我闻到泥土的味道。那股散发着咸腥气味的潮湿水汽,给我别样的自如和安全感,是我童年记忆珍贵的碎片。然后无数次跌倒,无数次站起。跳跃和狂奔的瞬间,我穿过无数层朦胧的雾。那雾的尽头,站着一个人,他身上穿着白色的衣裳,头发松软又细腻。他转头向我伸出双手,我便没有犹豫的冲过去,像是跳下一个很高很高的悬崖。我像降落伞,降落到他身上。又是无边无际的迷雾。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医院,腿上和手上都打了钢板。床头柜上有一杯开水和放着一块毛巾的水盆。我一动,腿上传来剧痛。我盯着自己的腿看了半天,推门进来一个人。是宁湛城。他穿着一件大衣,身上带着一股风雪味,我又想起他背我来医院的那回。宁湛城坐到我边上,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把水递到我嘴边。“怎么在这?”我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嘶哑的不像样。宁湛城开口,他的声音竟然也那么嘶哑:“别怕,这里很安全。赵淼冈被抓了。”“……什么?”我想仔细回想一下细节,脑袋却传来一阵钝痛。我没忍住,皱了下眉,宁湛城紧张地看着我:“脑袋不舒服吗?”我制止了他,艰难地说:
“我录音了,里面有赵淼冈的口供证据。”宁湛城没有说话,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语速很快地问:“怎么了?录音器……我记得我放在衣服口袋里,是不是没有了?”宁湛城摸摸我的脸,“没有,录音器在那儿。”“但里面的数据损坏了,整个内核都无法修复。可能是因为高空坠落而下的冲力撞击导致的。”我大脑嗡的一下感觉有血冲上来。就这样,结束了。陈昀,你真是个傻逼。宁湛城声音闷闷的,“我猜到你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在出国的前一天,就向警方提交了赵淼冈的洗钱欺诈的犯罪事实。可我没想到你行动这么快。”“警方花了一天收集证据,当天就下了搜捕令。”“但是他们找不到赵淼冈,是赵淼冈一直侵害的一个孩子向警方提供了赵淼冈的私人住处、行踪和证据,里面包括了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对资助人实施侵害的音频和视频录像。”“那个孩子的证据交得很突然,他说他跟你认识。”“他说,他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他说他没见过你这种。”宁湛城看了我一眼,“愿意牺牲自己的人。”是柯科。我想起上车前在车站看到他的样子,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笑容里不含一丝杂质地朝我挥手。“你宁愿告诉一个跟你关系不深的陌生同学,都不愿意跟我说实话。”宁湛城抚平我的眉头,“本来以为可以安安静静地处理完,不知道原来你还是想这么做。”“一地的血,”宁湛城眼睛有点红,“我以为,他把你弄死了。”用手帮我把头发抚平,“昀哥,你真厉害。”我不自然地笑了笑,一抬眼却看到宁湛城神情暗淡的样子,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一直在发抖。第一次看到宁湛城垂头丧气,我感觉像有一颗陨石砸在了我的心上,周身都有一种沉重感。“我早就该跟你说的。”他的眼神湿漉漉的,“我没告诉过你人要学会在苦难里找到能短暂快乐的点。”“现在,我早就找到比报仇更重要的事情了。我生命中新的意义。”他的脸轻轻地贴在我的脸上,声音无限逼近:“就是保护我想保护的人,珍惜现在的他。”他轻轻吻了吻我的唇,“他比我还固执。”他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现在的人生更应该追寻的东西,已经变了。”“陈昀,”他牵起我的手,我感觉到他手指上凉凉的银质触感,是我放在行李箱的戒指。“到我这里来。”宁湛城吻了我的手背。我感觉有什么一直压在心里的东西散开了,心里沉甸甸的感觉被心酸弥漫。我又想起宁湛城很早之前说过我可以存着的东西,我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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