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宁悠仍旧心有余悸,说话都还有些发抖。
“它在找它的妻子。”李暮道。
“啊?”这个展开宁悠倒是没有想到。
“它的妻子已经消失一个月了。”李暮道,“大概率是被盗猎的人捕杀了。”
宁悠愣住了,问道:“你们都不知道它的妻子去哪里了吗?”
“群里大家都找过。”李暮道,“但是没有人找到。”
“怎么会这样?”宁悠皱起眉头,“难道你们没有什么监测手段吗?”
“有红外摄影机,但是你没法靠这些设备掌握它们的动向。”李暮道,“这里靠近边境,不确定因素太多,而且你知道维护这么大片林子要花多少钱吗?很多时候你只能随它去。”
“钱的话,我有……”宁悠说这话的感觉就像个被诈骗的冤大头,但他只是急切地想要为这里提供一点帮助。
“没那么简单,你在这里安装设备,就有盗猎盗采的人破坏你的设备。”李暮道,“比起捐款,你不如在日常生活中降低你的需求,做一些对环境友好的事。”
轻轻松松地出门,心情沉重地回家。
宁悠平时经常听到环保的口号,但真正接触之后,才发现这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离木屋还有几步之遥时,宁悠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好几下。
有电话未接通的短信提示,以及李朝和小赵发来的微信,说是明天天气条件不错,向导说可以飞行。
本就不好的心情又沉闷了几分。
“李暮。”宁悠跟在李暮身后走进院子,“我朋友说明天可以来接我,我要走了。”
“是吗?”李暮没有回头,专心拴着缰绳,“那我送你下山。”
就这样?
宁悠不甘心只得到这种回应,他也不知为何,他就是迫切地想要从李暮的脸上看到其他情绪。
“你之前猜,我那个朋友是我的男朋友。”宁悠说道。
“嗯。”李暮仍旧没有回头,“怎么了?”
“他是我的未婚夫。”
李暮拴缰绳的动作一顿。
他很快打好结,转过身来看向宁悠,用一副释然的口吻道:“你的确需要有人在你身边伺候你。”
宁悠抿了抿嘴唇,不悦地朝屋子里走去,不过这时李暮叫住了他。
“宁悠。”这是李暮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晚上山下有篝火晚会,要去吗?”
“篝火晚会?”宁悠停下脚步,看向李暮。
“嗯。”李暮道,“就当是给你送别。”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宁悠心里虽然难过,但看着李暮这么洒脱的样子,他也释然了,点了点头,道:“好。”
第19章毫无睡意
需要收拾的物品就只有一个背包,来的时候是那几样东西,离开的时候还是那几样,不多不少,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宁悠坐在起居室里,无所事事地注视着李暮做饭的背影,心里莫名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不想再继续发呆下去,他来到厨房,问李暮道:“待会儿我们回来会很晚吗?”
“会。”李暮背对着宁悠道。
“那我先去洗个澡。”宁悠去洗手池旁拿上毛巾,“晚上回来好冷。”
新修的淋浴房还没有被使用过,虽然宁悠出力很少,但好歹是他和李暮共同劳动的成果。
不多时,厨房窗外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李暮鬼使神差地偏过脑袋看了看,然而除了从木头房子里飘出来的雾气以外,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很奇怪,李暮收回视线,专心处理手上的食材。
但没过多久,窗外突然飞来几个小石子,打在窗户玻璃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李暮循声看去,只见宁悠从淋浴房的帘子后面露出了半张脸,正不停地对他招手。
快、过、来。
宁悠用口型对李暮说道。
“怎么了?”李暮靠近窗户,直接开口询问。
嘘。
宁悠比了一个手势,接着又朝李暮招手,让他过去。
李暮云里雾里地脱下围裙,从玄关那边绕到外面,而他才刚走到淋浴房边上,就见一只光溜溜又湿漉漉的白天鹅从帘子后面冲出来,直接跳到了他身上。
“你在干什么……”
李暮第一反应是托住宁悠的屁股蛋子,因为宁悠的双腿紧紧地夹住了他的腰,双手还牢牢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但手上传来湿滑q弹的触感,让他顿时觉得这个姿势不妥,又改为了扶住宁悠的后腰。
“嘘!”恐惧让宁悠用尽全力地抱紧眼前的救命稻草,“有蛇!”
李暮撩开浴帘看了看,发现在靠近门的地方的确有一条一米来长的锦蛇。也不知为何宁悠不允许他出声,那感觉就好像只要他一说话,那条蛇就会锁定他们两人一样。
但事实上,这条蛇压根就没有毒。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李暮左手搂着宁悠,右手找来了一根木棍。
他用木棍戳了戳蛇的脑袋,那条蛇立马缠绕住木棍,接着他再举起木棍往远处用力一扔,连带着把蛇一起扔到了树林里。
“可以了。”李暮从远处收回视线,看着缩在他颈窝的宁悠说道。
宁悠在跑出来之前显然没有擦干身子,浑身上下都是水,弄得李暮的衣服都跟着打湿了不少。
“你把它弄走了吗?”宁悠回过头去,仔细地查看淋浴房入口的周围。
“弄走了。”李暮道,“还不下来?”
宁悠仍然不放心,又扩大了查看的范围。
被当成柱子的李暮愈发觉得这个姿势不对劲,他空出一只手,扣住宁悠的膝盖,微微用力往外一掰,问道:“你要夹断我的腰吗?”
这白天鹅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想到两条腿这么有劲。
“不好意思,我很怕蛇。”宁悠解释了一句,又说道,“你能把我放到淋浴房里面去吗?”
刚才跑出来的时候正处于恐惧之中,宁悠的动作迅速无比,他相信李暮肯定也没来得及看见什么。
但如果现在他就从李暮身上跳下来,那他绝不可能再施展出刚才的速度,并且无论如何,李暮都会看到他的背面——也就是他的屁股。
淋浴房里暂时没有安装顶灯,光线非常黑暗,这倒是能给宁悠不少安全感。
“怎么,你自己光屁股裸奔,还怕我看你?”李暮自然知道宁悠的想法,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没有裸奔。”宁悠松开李暮的脖子,面对面地看着他道,“刚才那是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就不是裸奔?”李暮就看不惯大小姐自欺欺人,他从下往上拍了下宁悠光溜溜的大腿,问道,“这是什么?”
“李暮!”宁悠下意识地挺直腰背,身子往上蹭了一截,“我要生气了!”
白皙的胸口骤然来到唇边,李暮的本意只是想反驳宁悠对于裸奔的否认,谁知他这一巴掌下去,反倒让他自己愣了神。
忙不迭地把宁悠扔进淋浴房里,李暮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小木屋内。
村里的篝火晚会是在晚九点举行,这次李暮没有骑马,而是开车把宁悠带到了山下。
卫生院旁的空地上燃起了两人多高的篝火,穿着传统服饰的图瓦村村民们正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明明是一幅颇有民族气息的画面,背景音乐放的却是经典迪斯科,宁悠觉得有趣,也站在篝火外围,一边拍手,一边左右晃动。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宁悠问道。
“不算。”李暮道,“他们经常举办篝火晚会,如果非要找个主题的话,那就是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宁悠点了点头,目光继续飘向人群。
一个女子在篝火边跳起了独舞,动作轻盈,身姿飒爽,宁悠认出那是林长的女儿多兰,他下意识地想去问问小狐狸的情况,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过去玩吗?”李暮问道。
“还是算了吧。”宁悠停下拍巴掌的手,“我看看就好。”
公司聚餐时,同事们也会玩一些小游戏,而宁悠从来都是旁观者。不是他不合群,只是他习惯了以优雅的形象示人,别人也不会期待在他脸上见到哈哈大笑的表情。
但这一次,李暮没让宁悠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他拉着宁悠来到人群当中,跟着村民跳起了简单的舞蹈。
抬手,踢腿,随着音乐节奏跳动,虽说宁悠是个不折不扣的舞蹈白痴,但笨拙地摸索了一阵之后,他还是跟上了大家的动作。
四周基本上都是不熟悉的面孔,在这完全陌生的环境当中,宁悠彻底放开了自己,跟着村民一起开怀大笑,感受着篝火带来的热情。
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好,原来人开心起来可以不用克制,可以尽情地释放自己的情绪。
玩累之后,宁悠和李暮坐到了空地外围的双人椅上,李暮拿了两瓶啤酒过来,问宁悠道:“一瓶能喝完吗?”
“能。”宁悠从李暮手中接过啤酒。
不尽兴的村民们还在围着篝火狂欢,吵闹的空气似乎被无形的墙隔绝开来,双人椅的四周形成了封闭又安静的空间。
两人碰了碰啤酒瓶,看着前方热闹的场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默契地平缓着呼吸。
半晌后,两人手中的酒瓶逐渐见了底,宁悠突然侧过脑袋,看着身旁的李暮说道:“谢谢你。”
“谢什么?”李暮咽下最后一口啤酒,喉结随他的动作而上下滑动。
“所有这一切。”宁悠道,“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李暮道。
宁悠没有收回视线,直直地看着李暮的侧脸,没几秒后,李暮显然是意识到了宁悠一直在盯着他看,于是他也侧过脑袋,迎上了宁悠的视线。
两人都没有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对方。
宁悠不知道李暮在想什么,但他的心里有很多情绪,也有很多话想对李暮说。所有的情绪最终汇聚成了一股浓浓的不舍,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这时一阵冷风吹过,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些天来,这片林子每天晚上都在降温。刚才跳着舞的时候还感受不太明显,现在宁悠只觉得浑身都冷得发抖。
李暮拉开外套拉链,敞开两侧衣襟,对宁悠说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