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和嫂嫂都不是外人,兰欣也没打算隐瞒,当下便直言道:“相公真的没事了,王大夫前才说那毒已经解了七七八八,如今连药都不用喝了。这不是怕被母亲知道么,所以才装的样子,你别看他脸白,那还是刘妈妈特意去给买的偏白些的面脂呢。”
往常兰欣在娘家都是称呼蒋氏为姑姑的,但之前恨蒋氏竟然下毒想要她的命,现下即使回了娘家,也照常称蒋氏为母亲了。
杨氏倒也不介意,她自来就是不喜欢蒋氏那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嘴脸。
拉着兰欣,寻了美人榻坐下,杨氏问道:“那你们如今到底是怎样了?你是真的要把后半辈子都耗在薛府了?”
兰欣朝杨氏凑近了些,伸出指头指了自己的脸,“娘瞧瞧我这脸。”
杨氏仔细看去,见女儿面色红润,白里透红,瞧着比年前见的那次好了不少。
“娘是不是见我气色极好?若是和相公过得不舒心,我哪能有这样好的气色。所以,娘就甭担心了,我过得好着呢。”
女儿过得好,做娘的自然高兴,听了兰欣的一番话,杨氏终于露了笑。
语重心长道:“既然你过得好,那娘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只不过呢,举案齐眉虽好,但到底要抓住男人的心才是。”杨氏看了眼正在喝茶嗑瓜子的两个儿媳,挥挥手,“你俩去看看今儿准备的菜单子,别杵着了。”
胡氏和小杨氏早就想走了,婆婆那御夫之道两人都已经听了千万遍,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当下齐声笑道:“那娘好好教教小姑,我们去给小姑准备好吃的去。”
兰欣忙笑着送两位嫂嫂出去,待屋里只剩下两人时,杨氏便开始了宣扬她的御夫之道。
*
因没想到薛建邺会来,所以午饭便都紧着兰欣的口味,一桌子有大半桌都是她爱吃的菜。薛建邺看的酸溜溜的,用过午饭陪兰欣回她出阁前的小院午休时,还是一脸儿的不满意。
兰欣不知道又是哪里惹了这大少爷,想着薛建邺还真是个别扭的性子,成日里对她不是打击就是嘲讽,但关键时刻倒也知道救她,如今身子刚好些就陪她回来撑场面。当下扶着他坐在床边,捧了他爱喝的茶,“来,喝茶。”
薛建邺接了过来,揭了茶盖,轻轻抿了口就搁了茶杯。然后翻身上了床,徒留兰欣一个人在那眼巴巴的看着,她还指望相公看在她这么勤快讨好的份上,告知一二他为何不高兴了,结果人家直接午休去了。
可怜蒋兰欣不敢去跟薛建邺争床,只好可怜兮兮的蜷在美人榻上,凑合睡个午觉了。
薛建邺是被吵醒的。
有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就在蒋兰欣的小院子里,笑着不知道在说什么,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二姐姐回来了,也不知道过来说声。
正好也睡了小半个时辰了,便自己起来洗漱了下,走出了卧室。
厅里兰欣二伯家的四妹妹蒋菊欣正一脸不满的看着兰欣,“二姐姐是不是嫁了定远侯府的大少爷,就不愿同我们这些姐妹打交道了,这回门子也不去通知声,是不是压根就不想见我们呐?”
未等兰欣答话,蒋梅欣就讥笑道:“是这个理,兰欣嫁的可是侯府的大少爷,哪里是我们能比得上的?不愿与我们打交道也是常理。”
蒋梅欣是兰欣大伯的庶长女,比兰欣大了八岁,出嫁那会蒋如海还只是个正六品,她又是庶女,自然嫁的不甚好。但是蒋菊欣和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蒋竹欣都是二老爷蒋如洗的嫡女,比兰欣还要小上两岁,出嫁时候蒋家因为蒋如海,在京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是以嫁的相公也并不差。
蒋竹欣听了这话便不大开心了,倒也没忘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只是狠狠瞪了蒋梅欣一眼。便做亲热状拉了兰欣的手,“二姐姐,我知道你嫁的好,但二姐夫是个病秧子,又不过是个庶出,平日里哪能什么事需要忙活的?你看我和四妹,每日一大家子事情要操持,不照样有时间出来聚会么?”
蒋菊欣插嘴道:“就是啊,再说了,你嫁了人又不指望生孩子,不正好出来多走动走动,跟姐妹们套套交情。哪天大少爷去了,你就更不好出来见姐妹们了。”
兰欣捏着的手松了又紧,听了这话也忍不住了,“夫君的身体并没有问题,你们休要瞎说。”
蒋菊欣见她难得反驳,倒愣了下,须臾就笑道:“你看,我比你还小上两岁呢,如今都有两个儿子了,大姐姐三姐姐就更不用说了。大少爷不能生孩子又不是什么秘密,你放心好了,姑姑慈善,大少爷死后,定远侯府也定会给你口饭吃的。”
新正大月里的,这话说得也确实是过分了。这几日并不是那不通事务的蠢人,反倒是一个比一个精,如今上门来说这些话,无非就是借故来羞辱蒋兰欣罢了。蒋如海蒋如洗这两个不愧是亲兄弟,家里小妾姨娘一个赛一个的增加,唯独蒋三老爷一个妾都不纳。
这女人吧,有时候就是这样,你比她惨她还能同情你,危难时候说不得还能拉一把。但你若是过得好了,那绝对是要使劲踩你的,就算八竿子打不着也会暗地里骂你几句,更何况杨氏就在眼皮子底下,几十年来和她们的生活形成鲜明对比。
所以这几个姊妹,打小就见母亲各种刁难杨氏,便有样学样的刁难起蒋兰欣来。出嫁之前刁难,出嫁后也不肯歇手,赶着大过年的也要来恶心恶心兰欣,为得就是顺便能为母亲出口气,恶心一下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