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活泼少年俏皮地在原地踩了几下企鹅步,挪着板靠近姜冉,到她面前“噗通”一下跪下了。
她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
穿着滑雪板的少年却没察觉,只是顺着她往后缩,又往前挪了挪,低头看看她的马赫,先是愣了下,大概是没想到推坡选手为什么要选一万块的板。
但是他也没问,又撑着她的板刃,伸脑袋看了看她的固定器角度,看到她固定器朝一个方向的时候,挑眉,“你板谁给你调的角度啊,调了个一顺给推坡选手,然后扔下你自己跑了?”
姜冉说不出话来。
她看了看他脚下的板,也是马赫,但是是八字站位,应该是个玩八字刻加平花的。
她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能问:“你从崇礼来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不认识我。
“听口音。”姜冉说,“有点像。”
“哦。”
崇礼有个屁口音。
那人甚至没怀疑她随口的胡诌,他撑着地一下子站起来,冲着姜冉伸出手——
“来,今天我发发善心,带你一段吧?”少年笑眯眯的说,“下去给你把固定器的角度调回正常人用的,今天我这滑的最后一趟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第105章 雪具店内
这个人啊,真是一点都不能有坏心思,比如色迷心窍什么的,很容易就会遭到报应。
此时此刻,姜冉从来没感觉到松北滑雪场的中转站下来,初中级道怎么这么他妈的长——
通常情况下,她如果约了人在山下商业街吃饭,中午人家打打电话给她问她到哪了,她如果刚路过中转站,会直接告诉对方:到了,两分钟你抬头就能看到我。
现在不一样了。
她在推坡。
她都不记得上一次这样后刃推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她只知道推到一半她大腿在打抖,抬头一看那望不见头的雪道,顿时感觉臀肌肉都上翘了二毫米,她想撂担子了……
但是话到了嘴边,前面背着手卡着前刃很有耐心地用前刃推坡陪着她后刃推坡的小阿弟却很有耐心地说:“双脚发力均匀,推得挺好的,很稳呀,马上你就能学换刃了。”
“……”
姜冉有种想哭的感觉,这孩子太真诚了——
她怀疑如果现在她两个刃刻走再在他眼皮子底下蹦个nollie 720°,他可能回去就会跟每一个崇礼的雪友说:别去吉林松北滑雪场,雪道上全是女骗子。
她一阵心累,干脆坐下了,小阿弟弯下腰问她:“累了么?”
累。
这辈子没那么累过。
这些单板滑雪刚入门的能坚持下来太不容易了,健身房静态深蹲最多两分钟一组做个五组,中间还能休息……
搁雪道上这深蹲一蹲就是半小时起步,这谁他妈受得了啊!
新手都是怎么坚持下来不弃坑的!
姜冉摆摆手,一句完整的话都快说不出来:“换、换前刃。”
小阿弟“嗤嗤”地在发笑,说,累吧?新手都这样,等会换刃就好了!
姜冉面无表情地说:“我现在就想学换刃,你教我吧。”
“别,你这固定器角度还要调呢!”小阿弟扶着旁边的护栏网,语气很轻松地说,“就这么直接一顺的角度学换刃,你会摔得比刚才卡前刃时候更惨。”
姜冉无话可说,有种无法进步是你的老师觉得你无法进步。
这时候邱年的电话又打进来了,显然穿着居家服搁山脚下吹西北风半小时这件事让她无比暴躁,开口就是:“你在雪道上撞死人了?现在在商量赔偿善后?”
姜冉举着手机,疯狂地瞥好奇低头看着她的小阿弟,有口难言自己没撞死人,但是也确实有小小的故事……呃,事故。
也就是关于刚才她有那么十秒被雪道偶遇的好看小阿弟迷惑了心智,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这是为了松北滑雪场全体女滑手的名誉在努力推坡。
“马上,”她说,“你去咖啡厅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下来。”
“马到什么时候!”
”你朋友扔你推坡还催你吗?”小阿弟问。
邱年听见了陌生的少年音,停顿了下:“谁啊?”
“一个,”姜冉哼哼唧唧,“好心人?”
邱年懂了:“哦,狗见了又得发疯的好心人?所以推坡又是什么东西?”
小阿弟说:“你让她别催你,这东西急不来。”
姜冉已经来不及捂话筒了,电话那边的邱年听的清清楚楚,用荒谬的语气问:“什么东西急不来?滑雪吗?我们是在讨论滑雪吗?一个缆车下半段滑了快四十多分钟,放小学生一节体育课都上完了让我别着急?那我不得担心你还活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