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殊……”
“以后你想怎样就怎样,你要去哪儿寻欢作乐,你是不是要死了都与我无关。”
“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我只是…”
“裴星阑”不等他说完,许殊便已收拾好地上的残局,从地上站起来:“扣错的扣子除了重新解开,没有其他办法,所以,你要是从一开始死掉就好了。”
他那句话说完没过多久裴星阑就走了。
许殊静静站在原地,抿着唇,一时也不知自己该生气还是庆幸。
那天下午过后,许殊就把全部精力都扑到在小店的宣传运营上。
之前他在微博账号里上传的一系列甜品视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被人转载到首页的美食热门榜上火了,这在给他带来很大一批流量的同时也帮助他吸引了不少粉丝来他店里打卡和观光。
许殊这头忙的不亦乐乎,那头可是苦了除却白天上班,晚上还要过来帮他打扫卫生的Anda。
下午,许殊才从仓库里出来,数完店里还剩下的甜品原材料,紧接着就听见外面正帮顾客作着裱花装袋工作的Anda叫苦不迭的说道:“小殊,现在店里人这么多,你一个人吃得消吗?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再另外请一个过来帮忙的小工吧。”
其实不用她多说。
许殊最近几天也有和她类似的想法。
小店一开业就能爆红,这是令他没想到的。
爆红之后,很多事情其实也都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比如天还没亮,许殊的西点小屋外面就已经排起了长长的纵队,再比如店里的甜品几乎都只有他一个人在做,基本他刚把蛋糕从烤炉里端出来,下一秒就能全部卖光,而且随着他微博账号粉丝越来越多,他的视频底下也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对他不好的评论,一开始许殊他还能和对方辩论几句,后面因为店里实在太忙,自然而然也就顾及不上了。
说干就干,许殊很快就往店门口贴了一则招募小工的用人启事,而距离他把启事张贴出来,到收到电话,仅仅过去了小半天的时间。
“我再问一下,你的名字是…”
店门外,一个身着藏青色工装服的男人露出一排大白牙,干净利索的说道:“陆知明”
许殊拿着手中的身份复印件,上上下下核对了几遍,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好的,你先跟我来吧。”
介绍完平时要做的事情。
他回头,扶着自己日益变的酸软的腰肢,脸上有些难为情:“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我现在大着肚子,做什么也不大方便。”
许殊现在的身子即便他有心想藏,也不怎么能 藏的住了。
“但是你放心,我没有把全部事情都交给你做的意思,我每天都会来店里帮忙,你只需要在店里人手不够的时候帮我或者是另外一个老板Anda搭把手就行。”
虽然是短工,但许殊也没打算把人当牛使。
好在眼前这个叫陆知明的男人也是个好说话的,两人商量好薪资,他很快就答应下来。
“许先生,你的快递到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招完小工又过去了半个月。
这天,许殊正躲在店门外的一颗槐树下,嘴里咬着冰棍乘凉。
陆知明就穿着工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用泡沫纸打包好的快递。
“哟,什么东西非得在网上买啊?”
先前打好的奶油直到现在都还有剩的,为了不浪费,Anda往里面添了好几勺蜂蜜和草莓水果酱,冻到冰柜,没过多久就制成了一盆超大size而且还是水果风味的牛奶绵绵冰。
“有这回事?我不记得我有买”
许殊眼睁睁地看着Anda抱着一盆超大的的甜品碗出来,从陆知明手里把自己的快递盒接过,然后暴力拆开。而且别说是Anda好奇了,其实就连许殊自己也好奇,因为在他的记印象里,自己近一段时间的确是没在网上买过什么东西。
“欸…是茶饼。”
见状,许殊颇为诧异的接过对方手里包装精良的茶饼,他仔细掂量了下,翻过面去看。
产地是:江西
紧接着,Anda又从里面的快递盒里找到一张卡片,由于她没有去看别人书信的习惯,所以在发现卡片上面有字的第一瞬间,Anda就利索的把页面翻了过去:“好像是别人寄给你的,你是有什么朋友去江西了吗?要不要趁着这个周末我陪你去商城选选回礼。”
朋友吗?
许殊蹙了蹙眉心。
他并没有什么朋友在江西。
注意到Anda刚才行为的异常,许殊也发现了那张隐藏于快递盒之下的卡片 。
看着上面的文字,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在Anda对自己有更深误会之前,大声念出来:
“收到茶饼后记得不要立即拆封,以前有种说法,说是快递一来一往很容易惊动茶叶里的茶气,并且同一块茶饼在不同的地方泡出来的口感很可能也会有所不同,为了保持风味最佳,需要在收到茶饼后的七天里,将新鲜茶饼静置七天,等盒子里面的茶叶彻底适应新环境后,取出,方可取水饮用。”
“听起来真扯淡”
许殊闻言赞成的点了下头。
就连站在柜台里面,正忙着给客人收银的陆知明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吐槽道:“更像是商家为了让顾客完美错过七天无理由退款想出来的借口。”
Anda朝他伸了个大拇指:“没错,你小子总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
许殊一整天都在想着,他到底有什么认识的朋友现在在江西。
可能也不一定是朋友,兴许是认识的人也说不一定。
饭后,Anda提出来想散步。
今天是周末,所以店里比平时要闲下来一点。
许殊在给陆知明交待完用烤箱烘焙所要注意的事项后,就披了件外套和Anda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这里是县城,不比市里,通常下午吃完饭后路上就没有多少人在街边游走,许殊顶着黄昏后的落日,大着肚子,一步一个脚印的跟在女人身后。
“是不是还在想茶叶的事情?”
许殊手里抓着阑干,他每走两步都得停一下。
闻言,他温柔的用掌心抚摸着肚皮:“也没有”,说完,他就顺势靠在路边的围栏上,喉咙不住的“嗬嗬”喘气:“就是觉得有点神奇。”
“为什么神奇?”
“我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过什么要好的朋友…”
“谁说的,那我算什么?””
“你不一样嘛”
“哪里不一样了?”Anda用胳膊夹住他的脖颈,迫使许殊不得不抬起头来看他。
许殊被逗的哈哈直笑,抬手揽住了她的腰。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一样。”
能和自己放在心上的朋友像今天这样逛逛马路聊会儿天,这偶然得来的幸福,要是放在以前许殊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
两人走到一处风雨桥的桥面停下。
许殊摘下帽子,揉了揉刚才因为和对方嬉戏而不小心扭到的手腕,他的后面是一片水光接天的湖面,七八月份的天气,从桥上往下看去,风景简直不要太好:“今天的事可能是我想多了,但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谨慎惯了。”
Anda闻言脸上竟罕见的扯出一抹苦笑。
“什么谨慎不谨慎,咱们不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
过的好的时候常常居安思危,担心周围人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善意是不是怀揣着某些见不得人的目的,过的坏的时候则更加警惕,毕竟自己已经沦落成这个境遇,要是再不对周围人保持点芥蒂,还谈何在这个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世界保全自己。
Anda:“咱们都是生活在这个社会的底层小人物,每天光是活着就很辛苦了,干嘛还要想东想西的难为自己。”
迎着落日鎏金的光影,许殊略显臃肿的影子逐渐被拉长。
听完Anda的话,他笑:“听起来你像是某些人的说客。”
毕竟认识了那么多年,他懂她的言外之意。
Anda索性也没瞒着:“什么说客不说客,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回来后,许殊又让已经准备往外走的陆知明把那枚茶饼拿出来,说是要做冷泡茶。
陆知明眨了眨眼,愣在原地:“不是要静置七天才能喝吗?”
Anda欸了下,从许殊后面走出来:“有什么不能喝的?陆知明你少搞封建迷信!”
用铁锤撬开茶饼一角,许殊小心翼翼的在Anda的帮助下,掀开了依附在茶饼外沿的金色锡箔纸。洗净的菠萝用盐渍十分钟,几人在等待茶水低温萃取的时间里,许殊又吩咐陆知明将案板上已经洗好的青柠果肉切成拇指粗的小粒。
“许先生,剩下的茶叶怎么办?”
即便刚才敲茶饼的过程已经做到万分小心,仍旧又不少茶叶末从里面跑出来,况且这茶饼貌似看起来就很不便宜,要是就这么扔掉…
许殊盯着案板上的一片狼藉,默了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在抬起头时,目光炯炯有神,显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好主意。
“冷萃茶,茶叶蛋,茶泡饭…”Anda细细数了数:“小殊,还有什么是你的不会的?”
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
他们三人还兴致勃勃的留在店里。
闻言,许殊从还冒着热气的卤锅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一旁还在给茶叶蛋剥皮的陆知明:“知明,做了那么多,我和你Anda姐肯定吃不完,你一会儿要走到的时候记得拿个包装盒带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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