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抬脚走到他娘跟前,将手里的发簪递上前,“娘,这是言婶子送给你的生辰礼物。”
闻言,李蓉抬头,“你言婶子给我的?她,这发簪她是哪里来的?”
“哪里得来的儿子也不知道。不过,肯定是费了很大的心思。”大壮看着那发簪道,“娘瞧着与爹送你的那个可一样吗?”
李蓉看着手里的发簪,轻轻摩挲,点头,“嗯,一样,一模一样!”说着,红了眼眶,“你爹啥模样我都快记不得了,可是,这发簪的样子,我却还记得一清二楚。大壮,你说,这是为啥子呢?”
大壮摇头,“儿子也不知道。不过……”大壮拿过李蓉手里的发簪给她戴到头上,看着她道,“儿子只知道,真心对娘的,不止是有爹,还有言婶子。娘在意的,言婶子也都有为你想着。”
李蓉听了,哭了。
是高兴,也是想念。
高兴有对她好的人,想念那已逝去的人。
人生在世的酸甜,就是如此,就在此时。
……
对这些,宁脩并不知。
夜里一个人睡,媳妇儿不在除了床有点空荡之外,其实没天大差别。
所以,媳妇儿一走,他一点也不想。该吃吃,该喝喝。而且吃饭的时候还将菜里的胡萝卜都给挑了出来,挑的干干净净的。挑食的态度相当坚决,说不吃,连看都不想看到。
看宁脩那样子,老夫人没搭理他。
宁有壮是完全当做没看到,而心里也不觉得这是啥大不了事儿。人嘛,谁还没个不喜欢的。就比如他,还不喜欢宁脩呢!只是,他是没办法选择忍了。若是可以,宁有壮也不止一次想把宁脩赶出家门。
甚至在被气的不行,忍不下去的时候,只要能与宁脩断绝关系,恨不得将自己给逐出去。不过,未免自己被老夫人打死,还是作罢了。
不是差点被宁脩气死,就是随时可能被老夫人打死,这些年宁有壮深深觉得自己活得很不容易。
想着,拿起手边的粥喝一大口,默默以粥当酒喝,默默的多愁善感。
囝囝和囡囡看到宁脩背脊挺直,理直气壮的挑食,两个娃子看看老夫人,又看看宁有壮。然后,拿着筷子也开始将碗里的胡萝卜往挑!
看到俩个娃子动作,王嬷嬷:……
俩个小主子不太喜欢吃胡萝卜,她是知道的。
不喜欢吃,少吃点,偶尔吃,但不能一点不吃,毕竟他们还在长身体,挑食可是不好,这习惯也不能让让他们养成。
在二夫人的教导下,俩小主子可从没敢挑出来了。可现在,夫人才走俩小主子都开始跟着二爷有样学样了。
老夫人:“囝囝,囡囡,不许挑食。”
囝囝,囡囡听了,两人同时看向宁脩,虽没说话,可意思却是相当明显。
老夫人转头看向宁脩。
宁脩看看老夫人,转头对着囝囝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喜欢吃就不要吃,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怎么成大器?!”
老夫人:……
这话,他竟然能以我在教你成才的口吻说出来,老夫人都有点佩服了。
囝囝听了,却是激动了,“是,爹爹!”
“嗯。”
宁侯随应一声,对着囡囡道,“你不想吃也不用吃,反正不管是你娘,还是老祖宗或你祖父也不会打你,你没啥可担心的。”
“可是,娘会生气。”
“生气怕啥?她又不会飞,可爹会!到时候爹带你。”
王嬷嬷:……
深深的担忧,让二爷这么教导下去,真担心小公子变纨绔,小小姐变刁蛮。
宁有壮忍不住开口道,“宁脩,哪里有你这么教孩子的?”
宁有壮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实不想承认其实他赞同宁脩说的话。
无论是囝囝还是囡囡,在他看来过去都太过听苏言的话了。他宁家儿孙都畏惧姓苏的,让人心里不甚舒坦。
宁脩听了,看着宁有壮道,“这些话不都是我小的时候爹教给我的吗?”
“我,我什么时候这么教你了?”
“就是小时候。”
“不可能。”
这话宁有壮说的相当肯定。小的时候宁脩吃啥他根本就没管过,又怎么会说那话。
“反正就是爹说的!你说没有,那是你自己忘了。”
宁有壮:……
这是栽赃,这是陷害,这是无赖!
看宁脩这样子,宁有壮不由怀疑,宁脩是不是恢复了?因为他现在又开始气人了。
在宁有壮审视的眼神中,宁脩放下筷子,“我吃饱了。”说完,起身离开。
“老祖宗,祖父,我也吃饱了。”
“孙女也吃饱了。”
两个小机灵鬼一看宁脩走了,作为同样挑食的人,也下意识的跟着跑了。不跑的话,感觉留下会被训斥。
看俩小的跟在宁脩屁股后跑的飞快,老夫人看着父子三人的背影,轻哼一声,“等苏言回来有他们好看的。”
听到老夫人这话,宁有壮莫名觉得她在灭自家威风。可是……
转头看一眼宁脩的背影,这厮也是,你要横就一直横到底,为何偏就对苏言服了软呢?最后落得姓苏的当家!若是日后苏言得意起来,在宁家作威作福怎么办?搞不好以后还要看苏言脸色过日子。
这么一想,宁有壮顿时就担忧了。
虽然苏言眼下不错,可以后可就难受了。就像是他,他娘说的最多就是:小的时候那么可爱,长大了简直是没眼看。所以说,是人都会变的。
“娘,我也吃饱了,我去镇上了。”
听言,老夫人顺嘴问一句,“去镇上作甚?”
“好几日没见宗氏了,我有些挂念。”
老夫人咦了一声,满是稀奇,挂念宗氏?宁有壮说出这话,她实在是意外的很。
看老夫人满是意外的望着他,宁有壮突然觉得脸上有点发热,猛的起身,“我,我走了。”
走到门外,听到背后老夫人的声音传来,“你在镇上住着吧,不用来回跑了。”
听到这话,宁有壮莫名的感觉自己被取笑了,满是不自在。
这感觉出,宁有壮叹气,没脸没皮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想像宁脩那么不要脸也不容易。
苏言离开的第二天,宁脩就教回了两个娃子理直气壮的挑食。
且晚上,还带着两个娃子又爬了一次房顶,赏月,吹风!
惹得前后隔壁邻居又不能安心的上厕所了。
张婶看着房顶上的宁脩,看着又在抹泪的婆母,对着自家男人道,“我看还是在茅房上加个棚子吧!”
搭个棚子只要费点事儿,费点银子就行了,不需要胆子。可去见苏言的男人需要!
张婶的男人听了道,“我听大壮的娘说,呆呆一家人都挺和气的。不若,你去给呆呆的曾祖母说说吧。”
乡下人挣个铜板不容易,能省真想省。
张婶道,“那位老夫人是挺和善的。只是……”顿了下,张婶又看看房顶上的男人,轻声道,“我就怕呆呆的爹上房有瘾。而我总不能天天去说吧!为了上个茅房,闹得人尽皆知,也是笑话一桩呀。”
张婶男人听了,沉默了,过一会儿叹了口气,开口,“既然这样,那就修茅房吧。”
天天跑到人家家说,我们要去茅房了,也是怪别扭的。
只是,新房子还没住上,倒是先盖了新的茅房,这心情不免有点复杂。如厕的地方比睡觉的地方都好,在这季家湾恐怕也只有他们一家了。
不过很快,张婶的男人发现,其实并非他们一家的。以呆呆家为中心,围绕着他家的四周,都开始修葺茅房了!那景象……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