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血液似的甜腥,如同徐徐漫过头顶的温水将我从黑暗中唤醒。
石棺依人形而建,我的双手放在身体两侧,竟然动弹不得,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眼睛,所见之处无不是一片黑暗。
索性我闭上眼,身下粘稠的感觉更加真实,有细细的热流从石棺侧壁流下,洇湿了我的衣服。
我不再怀疑,这样的粘稠感,这样的甜腥味道,是血无疑。
谁的血?我想起来躺进石棺之前曾经仔细观察过棺壁内侧钻凿有几个小洞,用石管连接起来。
血从这几个小洞里源源不断的流进来,如果不是我自己的血,那只能是另一具石棺里的人了吧?zu!他受伤了?流血了?现在情况怎麽样?我心急如焚,开始挣扎,但是石棺的空间太过窄小,容不得我做出什麽动作,甚至,连抬手敲击顶盖都不能。
黑暗与血腥的刺激真的要把我吞噬了,然而最令我惶恐的是未知的恐惧。
我张开嘴,大声呼救,然而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全部回荡在狭窄的石棺里,无法确定外面的人能否听到。
「谁……谁来救救我……」zu呢?他说过的,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守在我身边对我露出笑脸的一定是他。
然而环绕我的依旧是黑暗的未知,甚至,这样混沌的状态中,我已经模糊了意识,不知道自己到底深处哪里?究竟是洞穴里神秘的石棺,还是如祈文中所言、是幽深彷徨的地府?当我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如同那雕刻中的男人由天空高高坠入深渊之际,双腿、手臂上的刺痛扎醒了我。
仿佛由石棺两侧慢慢旋转出无数细小的针刺,一点一点刺入我肌肤,划伤它,让它流出血,再慢慢的与来自於另一具石棺中的血交融在一起……滴嗒滴嗒,因为渗透石棺而坠落到地面。
细微针刺的疼痛很快就转化为酥麻,失血也令我感官迟钝,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受伤,那「滴嗒滴嗒」的声音是否又是自己的幻听。
我强打著精神来保持最後的冷静。
两具连接在一起的石棺构造,来自彼此的血液,那麽,我会通过zu的血而得到ma?poleopard的力量吗?可是这样持续失血的状况什麽时候才能结束?zu还好吗?针刺的更加深入,似乎已经刺进了骨头中。
痛的感觉愈加明显,叠加的恐惧也异常清晰,我终於忍不住大叫道:「谁……有谁在吗?谁来救救我……」呼救的声音一出口,之前佯装的镇定立即溃败,剩下的焦虑不安疯狂袭来,我完全不顾身体上的疼痛,用力在石棺里扭动。
很快,外面传来了敲击石棺的声音,有人说道:「醒来了?」这句话就是我的光明!我嘶哑的叫喊,不知道自己说些什麽,只清楚要发出最大的声音让外面的人知道我还活著。
轰隆的起棺声音传来,黑暗的一角终於透出一丝光亮,还有久违了的新鲜空气。
虽然我依旧一动也不能动,却满怀希望的等待被救起。
然而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zu的身影,却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想见到的法埃。
我挣扎著坐起来,发觉自己真的全身都是血,一部分是自己的,胳膊与小腿上还有一排排细密的针眼;还有一部分来自於石棺壁上的孔洞,正汩汩冒出鲜红的液体──两具石棺下面已经被那殷红的液体摊满,洞穴里飞扬的再也不是腐朽的气息,而是不可思议的甜腥。
法埃衣冠楚楚的站立在旁边,脸上是一如以往的微笑。
只有他──在这诡异的地方,只有我跟他──野兽王子103「zu呢?」身体可以活动的第一时间我便迅速起身,但很快被法埃拦住。
他平静而淡然的敲敲另一具石棺,「zu在这里。
他很好。
」「胡说!」地上那麽多的血,zu怎麽可能没事?法埃制止住激动的我,说:「他是ma?poleopard,这点伤口伤不了他的。
比起zu,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担心我自己?我低头看,发觉身上除了因为沾染了鲜血而狼狈一些,腿上、胳膊上的细小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只留下了一点血痂。
法埃倒是不慌不忙,坐在石棺上眯起眼打量我──那目光,的确不能说是好意。
「现在的状况这麽好,你是不是该像个标准坏人一样得意的笑几声?」我忽然说道。
法埃愣了愣,随即爆发出对他而言不能算是矜持的笑声。
笑过之後,他更加感兴趣的盯著我,「为什麽这麽说?」「没有为什麽。
除非你放了zu,也放了我爸爸,我或许会收回刚才的话。
」他笑著不言语,轻轻的从石棺上跳下来。
一贯稳住如他,竟然也有这麽轻盈的姿态,就像我熟悉的生物──矫捷的豹子。
他整理整理外袍,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很开心,仿佛他所追求的一切在此刻就能得到。
我浑身一个寒战,更加拘谨的缩在一起。
他见我这幅样子,笑道:「宋小姐,你太敏感了。
」「别当我是笨蛋。
」我忍不住回敬他。
「或许我是弱小的人类,但并不意味著我可以受你的支配。
」「嗯。
」他点头赞同我的话,「你的确是给我惹了不少的麻烦,我也知道,你利用一切的机会来探求我们的秘密。
如果有一天放你出去,我不能保证你不会大肆宣扬你的所见。
虽然那并不涉及到一切的本质,不过,也足够让我头疼的了。
」「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离开,允诺的自由也不过是无稽之谈。
」我鄙夷的说道。
他立即虚伪的笑道:「你还不知道你对我们的重要价值。
」我力图保持冷静,在法埃面前惊慌失措只会给他更多操控的机会,他跟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丝微的胆怯都会被他抓住破绽。
於是我一边说道,一边不动声色的摸起身後的香炉,「从一开始我就不对你抱有信任。
」说道这里,他耸耸肩,坦然的接受。
「从你违背元老院的意图同意这个仪式开始,你都表现的太过顺从,而我知道,你有一个必须达成的目标,跟这个部落有关,跟ma?poleopard有关,当然也跟我有关。
你不会对zu妥协的,只会换个方式,譬如说制造这样的状况,让我跟zu同时受制於你。
现在呢?你要怎麽做?杀了我,杀了ma?poleopard,然後将整个部落掌握在你手中?」我一口气说完,将疑问抛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