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长安的时候,还是在去年的初春。上元节刚过,河边的柳树梢都还没有泛绿。等他们一路追着九娘到魔鬼峡的时候,关外已经入了秋。
贺知年还记得他们陷入古墓的那天正好是冬至。待他们终于脱困,从魔鬼峡跑出来,已经又是一年春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被古墓中追出来的妖族一路追杀,东躲西藏,险些没命。后来他们都受了伤,被一伙儿巡逻兵抓到了石雀城外的小院子里,遇见了秦时……
如今贺知年回头再看这一路所经历的危险,倒像是有人知道魔鬼峡里有陷阱,于是骗着陇右道的缉妖师们都去飞蛾投火一样。
“听起来,这个陷阱跟野羊坡的套路还有点儿像呢。”秦时说:“让狍鸮去抓人,也抓妖怪。然后把狍鸮的灵力也吞噬干净……只不过野羊坡的阵法没有那么大的规模。”
贺知年点点头,他也觉得这两处阵法多少有那么一点儿相似之处。虽然村中的一口井跟关外荒漠中的一座古墓很难有一个客观的比较。
“往好处想,”秦时安慰他说:“你离开这么久,说不定你们的钟大人已经查清楚魔鬼峡的事是谁在下黑手了。说不定那个丢了的龙凤镜也已经找回来了——这东西明摆着就是一个诱饵。太可疑了!”
“正因可疑,才要去查清楚。”贺知年说着,心里又有些惆怅起来,“长安城里也不安稳,也不知钟大人怎么样了。”
秦时觉得这位钟大人也挺神秘的,能单独找皇帝汇报工作,身份恐怕也不简单。
他以前想到长安,都是诗酒盛世,是满楼红袖招的富贵旖旎,如今再想到这个地方,秦时觉得,似乎多了许多危险的气息和不确定的因素。
贺知年提起这些旧事,就好像长久以来压抑的疑惑、恐惧与痛苦终于有了一个出口,从秦时的角度看过去,甚至他的眼角都有些微微泛红。
秦时,“……”
秦时心想这硬汉说着说着,该不会哭起来吧?!毕竟这些痛苦的经历在他心里压抑了那么久。
秦时有些不安的偷瞄贺知年,发现他的表情只是有些沉痛,还不至于崩溃痛哭,顿时就松了口气。
“陇右道八名都尉,我始终不知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活着离开了魔鬼峡古墓。”贺知年不敢想这些怀着支援兄弟的愿望冲进古墓里的同事们都经历了什么样的危险,“和庸都伤成了那个样子,他们……”
入关之后,贺知年通过樊锵向长安递交了自己的报告,也向他打听了魔鬼峡的情况。但樊锵不是缉妖师,对于镇妖司的情况,他能了解的也非常有限。因此镇妖司的近况以及魔鬼峡事件的后续情况,他们都无法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