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仅是号一样,这钱听着也有点问题。”真钞声音是比较清脆的,假币的纸张比较柔软,用手弹的话它的声音是发闷的,用真钱对比着一弹就能听出来!
摆在我和周庸面前的有个疑问。这些假钞是马北一的母亲自己买的,还是别人给她的?和马北一到底有没有关系?我们决定继续盯梢,再有人给她送快件时,拦住快递员,看能不能查到邮件是从哪儿寄出来的。
第三天,上次送包裹的那个女快递员又出现了,还是给马北一母亲送了一个包裹,里面仍然是二十元和十元的假钞,两人说了几句后,女快递员就出了门。
我和周庸坐在车里,看着她从小区走出来,刚想下车拦住她,却发现她并不是骑着快递员的运送车来的——她骑的是一辆私家摩托车。
周庸:“徐哥,这姑娘好像不是送快递的。”
我点点头:“咱们跟上去。”
开车跟着骑摩托的姑娘,一路向北,在快到郊区的地方,姑娘停下车加油。周庸奇怪:“中间那么多加油站她怎么不加,跑这儿来加?”
我让他别想那么多先下车,管她要电话,还嘱咐周庸不管能不能要到,一定要让她把电话掏出来。
周庸下车奔着摩托姑娘就去了,我也下了车,向他们身后绕过去。周庸拿出手机和姑娘说了几句,姑娘摇摇头。周庸又说几句,姑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按了几下,然后揣进了右边的裤兜里。
我从后面看到姑娘输的密码是3312,然后假装没看路撞上去,顺手掏出摩托姑娘裤兜里的手机,在背后递给周庸,跟姑娘道歉:“真不好意思,没看见。”她没说话,拿回加油卡,骑车走了。
我问周庸怎么让她把手机掏出来的。
周庸:“管她要电话她不给,我说那你记下我的电话吧,想给我打就打,不想打就算了——她就没好意思再拒绝。我还问出了这妹子叫什么,叫李欣然。”
摩托车因其便利性,易被犯罪分子利用
我点点头,这不一定是真名,但也没多说什么,让周庸赶紧开车跟上。
在车上我掏出李欣然的手机,按3312解锁,翻看她各个社交软件的储存空间——微信没怎么用过,基本没有缓存,微博也没占什么空间,关注的人只有几个段子手。
但她qq用得很多,占用了1g多的存储空间,其中有七百多兆来自一个特别活跃的群,叫“人民币交流群”,我翻到这个群,有一百多条未读信息。点进去一看,这姑娘还是个管理员。翻了一会儿,我发现这好像是个假钞交流群。我用备用的账号申请加入了该群,然后用李欣然的账号进行了通过验证。
我们跟着摩托到了郊区的一个小区,她骑了进去。这是个封闭小区,陌生的车不让进,好在周庸有朋友家住在这儿。我们进去后,在院子里绕了两圈,在一栋白色独栋别墅的门前,看见了那辆摩托车。
我下车将李欣然的手机扔在了她的摩托车旁边,伪装成不小心掉了的样子,和周庸记下了这栋房子的位置,就回家了。
当天晚上,我一直在研究那个叫“人民币交流群”的假钞群。这不是个假钞交流群,这是个假钞出售群——群里只有一个卖家,就是群主,剩下的都是买家。虽然成员覆盖了全国各地,但在群里交流时,每个人都使用“暗语”——我花了两个小时才搞清楚这些暗语的意思。
面值一百元的假币,暗语为“红牛”或“红货”,面值五十元的叫“青蛙”,有二十元的“黄货”,十元的“蓝货”。一百元的“红货”每张售价十五元,五十元的“青蛙”每张十元,二十元的“黄货”三元,十元的“蓝货”只要一块五。
我拉一个很活跃的老群员私聊了一下。这个人告诉我,现在小额假钞远比大额假钞受欢迎,出售比例差不多能达到5∶1。
按照他的话说:“十元、二十元的,做得特别真,怎么花都能整出去!”
我问他这群里假钞销量怎么样。
他说:“可牛了,群里每天都能卖出一百多万面额的假钞——群主一天得赚十几万!”
我想起了给马北一母亲送假钞的李欣然:“都是专门的人负责运输吗?”老乡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哪儿能啊!那成本多高啊,都是特快包邮。”
调查马北一,竟然查到了一个假钞团伙,这意外挺让人惊喜的——每天输出上百万的假钞,如果能拿到一手资料,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但这并没有解决我和周庸最大的一个困惑——李欣然给马北一母亲送的假钞,是哪儿来的?我们决定从这姑娘入手。
她给马北一母亲送假钞,而且是假钞群的管理员,肯定知道些什么。
10月27日上午,我和周庸又开车来到了这个小区,想要摸进她的别墅,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中午11点左右,李欣然骑着她的摩托车出了门后,我和周庸下了车。周庸:“徐哥,她家里有人怎么办啊?”
我说:“咱先按门铃,燕市下个月15号供暖,这段时间暖气试水。咱就说是物业的,检查暖气是否漏水。”周庸点点头,我们俩走到门口按了门铃,半天没人回应。
我和周庸在别墅四周转了转,确认屋内没人,四周也没摄像头后,撬开了一楼卫生间的窗户,溜了进去。
这栋别墅的装修风格偏欧式,多用各种黑色、金色、棕色搭配。墙上的液晶电视很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擦拭。整栋建筑分两层,每层分别有两个卧室,每个卧室都带一个卫生间。
我让周庸在一楼寻找证据,然后轻手轻脚上了二楼。楼上的两个卧室都有人住,被子全都没叠。我在两间卧室厕所的洗脸池、木梳上找到几根毛发,装进塑料袋揣了起来——如果需要通过dna验证马北一是否活着,这些东西就能做证据。
装完头发后我仔细观察四周,发现厕所的马桶圈是掀起来的。如果只有女人住在这屋里的话,一般是不会掀马桶圈的——这屋里可能有男人。
紧接着,我走到洗脸池旁,仔细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牙刷,发现两只牙刷的刷毛都是潮的,在厕所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刚被丢弃的旧刮胡刀刀片,还有一双换下来的袜子。检查完楼上,周庸正好检查完楼下,告诉我楼下的卧室也都有人住的痕迹。
屋里没发现电脑之类的东西,我有点不甘心,让周庸上楼再找一圈,我则在楼下再找一圈,以防漏掉什么。周庸点点头,往楼上走,在一楼跟二楼中间的楼梯拐弯处,周庸停下来:“徐哥。”
我看着他,周庸用手指着楼梯拐角,我走上楼梯仔细看——那儿有一扇门,因为颜色和墙纸太像所以我完全没发现。一楼和二楼之间,有间没窗的夹层间!我掏出隔墙听贴在门上,戴上耳机——里面有人的说话声,还有机器嗡嗡的声音,应该是印刷机的声音!
我向周庸比了个手势,让他出去报警。有印刷机的声音,造假钞的机器可能就在这间屋子里。
周庸小声说:“万一没在里面怎么办,那不是报假警吗?”
我说:“没事,最多拘留你几天。”
周庸点点头,下楼出别墅去打电话报警。
看着周庸走出去,我重新戴上耳机,想继续听听里面的人在说什么时,门忽然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我们俩互相吓了一跳。我转身就往楼下跑,这人从身后一把抱住我,声嘶力竭地喊:“有人进来了!快出来!”
我感觉多了几只胳膊在扯我,转头一看,又多出了三个壮年男子,他们一起抓住我,拽着我进了夹层的房间,关上了门。
我一看跑不了了,举起双手,主动把手机上交:“服了,咱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说话的时候我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夹层间,面积不小,得有个四十平方米左右,墙上贴满了吸音棉,完美地掩盖住了印刷机的声音。
吸音棉
屋里是一个极其专业的假币加工厂——几台电脑、大型打印机、烫金机摆在四周,几个女工正在流水线地印制假钞。我看了看屋里地面、墙角堆满的成品,外观上和真钱一模一样,用肉眼几乎无法辨别。
那个和我撞在一起的中年男人上来就踹了我一脚,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我是谁。我说自己是追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