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曾经是科学院里头的一名骨干成员,算是做过贡献的功臣。曾经也有心培养自己的三个儿子往这方面发展,将来为国效力。可奈何,那几个都在这方面没什么天分,也不够专心好学。除了大儿子,也就是他的父亲后来进的单位跟这方面有点关系,他的另外两个叔叔都从商做生意去了。
老爷子相当失望,觉得那两个逆子目光短浅,只晓得赚钱贪图富贵。只好把希望放在大儿子身上,结果大儿子又是个随遇而安的,毕业以后分配到了一个合适的单位,一干就是几十年。
虽兢兢业业,做事倒是挺尽职尽责的,但从来没想过再做一些有更大意义的事情。
老爷子心想算了,只要不给国家拖后腿也是一种贡献,未来那些需要人才的大项目,只好等着将来的孩子们长大后去发掘完成了。
谁料到,大儿子虽然不肯上进,却在年近四十的时候,给他生了个天赋异禀的机灵孙子。
秦肆大概才两三岁的时候,老爷子就发现了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和兴趣。后来又一心把他往这个方向培养,最后秦肆也果然不负所望,考进了国内一流的科技学院。
这一路本来走的平平稳稳,事情真正发生变数,就是在他大三那年。
当年也是因为一个比赛项目,名额只有三个,要是能在比赛中胜出,将来毕业后就可以优先进入主办方的科研院所工作。
那个科研院所相当有名,有好几个科技元老就曾在那家院所为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秦肆对那个院所当然也是特别向往和崇拜,能有这样的机会,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在比赛前,他也是花了不少心血去备战,甚至废寝忘食的每天将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专研。
所以后来他赢得了那场比赛也是毫无悬念,并且是以第一名的成绩。
然而一个人有时候太耀眼,也是能招惹来麻烦的。
就在成绩下来第三天,科学院所的副院长亲自到学校想见见这次比赛拿了奖项的前三名学生,毕竟这都是未来的国家栋梁之才。
最主要的是这位副院长还听说,第一名是自己曾经恩师的孙子。
原本应该是非常激动人心的一天,岂料,人还没见到,学校里却突然发生了一则舆论,连当地媒体都来了,导致事情出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后来副院长找学校领导一问,原来是落选的第四名同学,实名向上级举报赛事不公平,直指秦肆成绩存疑,是早就已经内定了的第一名。
并列举了一系列他是因为家里的关系,才有如今成绩的种种证据,甚至邀请了媒体和相关部门来调差这次比赛的是否“公平性”。
然而让所有人万万没料到的,是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证实:秦肆他爷爷和父亲确实是任职相关单位的重要职位,并且他爷爷跟这次比赛主办方科学院所的副院长有非同寻常的师生关系,因此众人都提出异议,认为他的比赛结果的确是有待进一步的证实。
秦肆一开始还存在着侥幸,想着自己是凭实力拿到的成绩,就算被怀疑也没什么好畏惧的,大不了再比一次,他照样能用事实证明自己的能力。
结果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那位落选的第四名同学,仿佛跟他有着深仇大恨,居然想方设法的向更高层写投诉信,并煽动媒体一起制造影响度,有关部门不得不为了平息众怒,去调查他的家人,是否因公行私。
谁料这么一牵连,舞弊考试的证据没找到,倒是把他爸爸私生活都给扒了出来,说什么年轻时抛妻弃子,违背道德另娶了年轻女大学生一系列黑历史。
秦肆父亲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还有口难辨。
毕竟离婚是事实,娶了秦肆的母亲也是事实,只是并非舆论里所说的如此不堪。
他这半辈子兢兢业业,在工作上从未出过任何差错,只为对得起自己所在的位置该负的责任。万万没想到,到头来却因自己儿子比赛这点事受牵连,到最后为了避嫌甚至被迫从原单位调职到了a城,也实在是冤。
秦肆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如此严重地步,甚至连累到自己的家人。更因为这事深受打击,最后干脆主动向学校提出申请,退出此次比赛。并且自此以后,没参加过任何相关类型的赛事。以至于后来毕业后,都没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有颓废赌气的因素,但也有实事求是的顾虑。
而且他也通过这件事明白了一个道理,的确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不得不承认,他因为生在这样的家庭,从小耳濡目染,还有爷爷亲自大力栽培,确实具备了得天独厚的条件。所以才能在各方面远远超出旁人,优异的让人嫉妒。
但最后也正是因为这份幸运,将他推向了人生最低谷。
没办法,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公平性,不可能让一个人真的什么都万事顺意,总会在某个阶段给他一些刁难,让他接受考验。
不过没关系,他都能全盘接受,并没有怨言。
只是老爷子眼看着自己最寄予厚望的孙子就这样被击垮,内心却自责不已。
特别是后来看到秦肆自己又创办了一家小科技公司,就明白了这小子虽然看着像是丧失了信心,其实心里从来就没放弃过追逐自己梦想。
因此老爷子也曾想过动用些关系,让他再进科学院所工作,但是被秦肆阻止了。
这样没意义,他觉得。
就算以后他真在这方面获得了某项成就,也会被人否认自己的实力,说是凭借家里的关系得来的。
所以老爷子每次一提这事,他就有些不耐烦,叫老爷子别瞎操心。
因为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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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这一路上,时笑听完了他这一段崎岖的过去,也跟着沉默了良久。
最后她出于关心,大胆猜测了一下:“所以山庄的那个工作室就是你的打算是吗?”
秦肆笑笑没说话,也就是默认了。
时笑由衷地夸赞了他一句:“你好厉害,好有想法。”
秦肆还是没吭声,但是却在她看不到的另一边,翘了下唇角。
“不过那些队员你是从哪里找的?”
“应届大学毕业生。”秦肆说:“有创业想法但是有没有资金支持的,只要通过我的审核,我就把他们招了进来。”
时笑意外:“那你相当于是他们的投资人,如果今后真的研发了什么专利,也会有你的署名权吗?”
“看情况吧,我只是他们的投资人和队长。署名权只有发明人和设计人有权享受。”秦肆将车子拐进了地下停车场通道,才继续云淡风轻道:“不过自己干和培养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只要都是为国家做贡献,那就有意义。”
时笑听完他今天这席话,默默看他半会儿,对他忽然又有了另外一种新的审视角度。
很多人这一辈子致力于某项事业,要么为名,要么为利。
可从他当下的处境来看,就真只是为了实现自己这辈子活着的真正意义,并且不是为了给自己带来什么荣耀。
如果他真的只是追求名于利,本来就有了属于自己的科技公司和投资公司,大可不必大费周章还弄个工作室,好好做个商人就是了。
而他在实现自己的梦想路上,还顺便去培养了一批那些有潜力却没有很好机遇的有才之士。
秦肆将车子停稳后,发现时笑还静静地盯着他在看,冲她挑挑眉:“怎么?是不是特崇拜我,对我越来越着迷了?”
“..”时笑一窘,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红着脸冲他欲盖弥彰地做了个鬼脸:“自恋!”
秦肆一本正经地戳穿她:“别不好意思。”
他态度越正经,时笑就越难为情,赶紧推开车门下了车,小跑着进了电梯房,将他甩在了身后。
秦肆望着她逃跑的小背影,把自己都给逗乐了。
他随后跟进了电梯房,从背后揽住她,手指下意识的勾勒着她的腰线。
时笑又被他给碰到了痒肉,扭动了下身体,红着脸回头瞪他。
秦肆淡淡睨她,表情不怀好意,还故意问:“都多少次了,怎么还这么怕痒?”
时笑心知肚明他暗指的是什么意思,也没办法跟他发脾气,咬了咬牙,直接用脑袋撞了他一下。但没舍得用力,只是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秦肆低笑出一声,拍了下她的额头说:“你傻不傻?”
电梯正好下来,时笑一扭头先走了进去,不再搭理他。
秦肆却死皮赖脸的继续缠了上来,但这次抱着她没乱动了。
不过这安分也就维持了一小会儿,当电梯上了楼,门刚一敞开,时笑便被他推着走出电梯后。
到了玄关,鞋都还来不及换呢,他把人一把就打横抱了起来。
时笑吓得立刻搂住了他的脖子:“干啥?”
秦肆表情有点坏,说他马上就要出差了,得抓紧时间办事,接下来一个星期都得节欲,今天必须好好把握时间。
时笑蹬着腿在他肩上扑腾,涨红着脸骂他不正经:“我还没换鞋!”
秦肆直接把人抱进了客厅,放进了沙发里,施施然向她压过来。
时笑又推他,说:“还没洗澡呢!”
秦肆亲了亲她发烫得耳垂,一边剥她得外套,一边在他耳边呵气:“一会儿再洗。”
大概是屋里灯光太明亮了,时笑觉得没有安全感。
她得目光落在敞开的阳台上,又急慌慌低提醒他:“窗帘没拉上!”
“外面看不见。”秦肆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她的纽扣,眼神又坏又恶劣:“来,帮我把皮带抽了。”
“.....”男人果然都一个德行。
第41章甘之如饴。
秦肆出差的这一周,时笑听他的话回宿舍住了几天。
偌大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的确是有点过于空荡,感觉孤单还有些胆虚。
只是再回宿舍后,大家之间的气氛和以往有些差别了。
小叶把对她的讨厌依然表现的明明白白,两人和以前一样还是互不讲话。而那个一直站在中间立场,曾经甚至维护她说过话的郑湮婷,却明显和她生疏了不少。
这其中的原因,时笑心里都明白,但也没有刻意的跟谁有过任何多余的解释。
唯独曹馨,好像跟她突然之间越走越近了,在学校里不管时笑去哪儿,她都会殷勤地跟她一块儿去。
时笑本来就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性格,可偏偏每天都被她缠着,又没办法直接将人赶开。
特别是有一次,两人晚上从图书馆回宿舍,趁着私下无人的时候,曹馨主动和她说起女生之间的小秘密,并且尺度相当之大,问她和秦肆那种男人上.床是什么感觉。
时笑窘得脸上通红,深怕被路过的同学不小心听见了,逃也似地跑回了宿舍。
结果第二天,曹馨又拉着她天方夜谭。像个什么都懂的过来人一样,给时笑建议,让她找机会跟秦肆怀个宝宝将人拴住,这样以后就可以直接嫁入豪门了。到时候等她发达了,然后再帮她找个有钱的男朋友。
时笑感觉自己再每天和她在一块儿聊天,三观都要尽毁了。
于是再去哪儿,就想方设法的找借口摆脱她的纠缠。
谁知这样的故意逃避,倒惹得曹馨在宿舍里小抱怨,说她现在攀上了高枝,都不愿意和她们做朋友了。
好在时笑这人抗压能力强,没把这些变化和小摩擦放在心上,所有的精力都专注地用在了学业,和关注杜攀那边的进展上面。
不过所有的事情,也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自上次一起吃过饭后,时笑原本以为杜攀起码得等一周才会再联系她。
但是没想到,比她估计的还要早。
杜攀在周四这天晚上,就给她打了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