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见到他时,冯娟也没敢轻易开口跟他讲话,更没有底气问他作为男朋友为什么不在医院里照顾时笑,还专门给她打电话叫她过来。
不过当时她心里也隐隐有种预感,觉得他可能知道了真相。
但是秦肆在离开前又跟她交代了句:“叫她好好养病,别胡思乱想,有事儿等病好了再说。”
不陪她但是又还在关心她,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时笑听完冯娟的陈诉,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按照常理推测,如果他真知道了真相,以他的脾气,现在应该对她又恨又气,巴不得永远都不再见她这个白眼狼,而不是像现在这种平静的态度。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从他公司离开以后,他后来是怎么找到自己,还在医院里一直守着她打针的。
可是她能感受到,她刚才在清醒的时候,抱着他道歉时,虽然他没有和往常一样体贴的安慰她,但也没有表露出一丁点的厌烦。
时笑不觉得他是原谅了她,但也不觉得,他现在真的在怨恨她。
思来想去,她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冯娟等她情绪缓解了一会儿后,才问她为什么会感冒到这么严重,怎么还是秦肆把她送来的医院?
她记得前两天时笑还在电话里跟她说,被秦肆抓住了杜攀送她回家的现场,已经见都不愿意见她了。
时笑斟酌了一下,想着现在冯娟是唯一能够帮自己的人了,所以也没想瞒她,就把白天去公司找秦肆想跟他坦白的事情,都讲给了冯娟听。
冯娟听完整个事情经过,后背也跟着出了一身冷汗,一时间没控制住,急得直跳:“你疯啦?你居然想去跟他坦白?!”
时笑知道自己当时是冲昏了头脑,太莽撞了。
所以任由冯娟指责,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冯娟气得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还是没办法忍耐,又来到时笑的病床前,斥责她:“我看你现在真的变成了个没有智商得恋爱脑!要是你真告诉了他,他根本不会理解你甚至告诉了杜孟辉怎么办?你就没考虑到这个后果?他现在是对你有点不错,但值得你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去作为代价?到时候不仅把你自己赔进去了,咱们的事情也会一败涂地!”
“你别说了。”时笑也很懊恼,低头抱住自己疼的快炸掉的脑袋。
冯娟是又气又急,也是咬着牙拼了命的在忍。
可是一想到她竟然差点干出这么荒谬的事情,简直难以置信:“我也不想和你争吵,可你自己想想,这么做有脑子吗?”
时笑埋着头不吭声。
她已经知道错了,从在他公司里偷听到他的那通电话,她就猛然清醒了。
“你说你真要这么做了对得起谁?对得起咱们之前那么多的筹谋和努力吗?对得起你冤死的爸爸吗?对得起你自己吗?”
时笑摇摇头,默默泣不成声。
“我还真以为你有多么坚定和理智。难道你忘了你姐姐的经历,还敢在男人身上犯糊涂?我也是服了你了!”冯娟越想越气,越想越情绪激动:“我承认他是比一般的男人要优秀,又长了一副让女人鬼迷心窍的脸,所以你上次犯糊涂我也理解了你没多说什么。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这次竟然糊涂到这种地步!”
“你别说了!”时笑脑子也像炸了一样,哀求道:“我求你别说了。”
冯娟噎住,一屁股坐回了椅子里,望着窗外气得嘴唇苍白。
沉寂的病房里,忽然静的落针可闻。
几分钟过后,时笑渐止住了哭泣,冯娟翘着二郎腿独坐在哪儿,也已经无话可说。
她现在对时笑已经是十分不放心了,想着她说得那事儿,就止不住的后怕,真担心哪天突然败露了,所有的努力都会被付之一炬。
时笑心里也是百抓挠心,好在及时回头,并没有踏出那一步。
只是现在,她已经处于一个完全迷失方向的状态,好像不管她接下来怎么走,都是错误。
两人你不再搭理我我也不再搭理你,就一直这样僵持着,各自沉思着自己的事情,心里都不好受。
直到天亮,护士来查房。
时笑再次量过体温之后,虽然比昨晚好了点,但还是持续着三十八度几的高温。
这情况,肯定是不会放她出院的。
冯娟一听,也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们两个本来是同病相怜,超越了普通闺蜜感情的伙伴。
共同承担着同样的压力和痛苦,没有人可以帮他们,更不能把自己心里的筹谋讲给家人听。
这么多年来,可以说是相互鼓励和支撑,才能顺利走到今天。
谁也不想闹到这种僵硬的局面,甚至互相伤害。
等护士们离开,房间再次归于宁静。
时笑才跟她说:“你也回去休息吧,上了一夜的班挺累的。”
可冯娟怎么忍心将发高烧的她一个人丢在医院不管?
昨晚她本来气到不想再跟时笑讲话,打算等她出了院,脑子清醒点了再好好跟她做做思想工作。
可现在一看她那个病怏怏的状态,都自顾不暇了,还牵挂着她上班累要她回去休息,又于心不忍的开了口:“一会我去给你买点粥,等医生来给你挂了水,我下去车里睡一会儿。”
时笑又劝了她两句,最后拗不过,也就随她了。
到了下午,时笑坚持想出院回家休息。检测体温已经受到了控制,医生也就允许了。
只是人高烧了一天一夜,整个人精神状态还是相当的疲惫。
冯娟开车把她送到了她和秦肆住的小区门口,在她下车前,又开口道:“这件事情我会去帮你搞清楚,但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万万不能再这么冲动,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一定和我提前商量一下。”
想着她还在病中,冯娟已经很克制自己的语气了。
时笑想着自己毕竟是犯了错的人,还有什么发言权呢,只能一一应着,点头说:“知道了。”
冯娟终于还是放缓了语气又交代了她一句:“你好好休息,先把病养好,其它的事情等我搞清楚了再来和你商量。”
时笑问她:“你怎么去搞清楚?”
冯娟懒懒地弯了下唇角:“现在不是已经知道是谁跟秦肆煽风点火了吗?那我就找几个人好好去会会她!”
时笑领会过来她的意思后,担忧地提醒:“你可别打人,犯法的。”
“我有分寸。”冯娟说:“你只管照顾好你自己,别再节外生枝就行了。”
“.....”时笑无言以对,默默开门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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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住了近一个月,楼下的物业和保安都对时笑开始眼熟了。
见她提着一包药走进大厅,值班的保安小哥还关心地问她怎么生病了?
时笑没力气跟他们寒暄,笑着说只是小感冒,就进了电梯房。
她靠在电梯墙上,盯着地上的一个点发呆。
想着现在两个人闹得不愉快,他不愿意回来了,她明天还是收拾了东西回学校宿舍去住,这样呆在这里,更容易触景生情让自己难受。
心里本来已经这么规划好了,可是当电梯门打开,瞧见屋子里的灯火通明。时笑好像一瞬间焕发了精神,忙忙换了鞋往里走,还以为是秦肆回来了。
岂料刚到客厅,却瞧见一个陌生的阿姨从公共洗手间那边迎了过来。
她见到时笑并不诧异,并且还绽放着满脸的笑容打量了她一道,先主动问她道:“您是不是时笑时小姐啊?”
时笑一脸懵,看着这人气质压根不可能是秦肆的母亲,但是现在直接突兀的出现在了他们家里,会是谁呢?
她审视着对方,警惕地问:“您是?”
“噢,我做一下自我介绍。”阿姨笑呵呵地说:“我姓刘,以后你叫我刘嫂就行。我是小秦先生从夫人那边调过来的家政阿姨,过来给你们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以后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跟我提的。”
时笑再度始料未及,这一下整个人直接怔愣在了原地。
直到刘嫂做了顿饭,将一碗清淡的米粥端到她面前,又周到的交代她感冒还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时笑脑子里都还有点茫茫然。
喝完粥,她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间,还有点摸头不是脑。
想着秦肆一边不愿意回来见她,一边又真的给她请了个家政阿姨过来,专门照顾她的起居。
这莫名其妙的反差,实在是让人想不通,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晚上躺在床上,时笑越睡越精神奕奕。
实在睡不着,她拿出手机试探着给秦肆发了条微信,谨慎着言词问他:【晚上回家,家里来了位刘嫂,说是你请过来的?】
发完,等了一会儿,那头没有回应。
她等得心里也怪煎熬的,就刷了下朋友圈。
然后就看到龚明刚更新了条状态,晒的是自己刚新买的一块手表。
.手表。
时笑又想起秦肆上次出差也给她带了一块,下意识看一眼身旁空空如也的枕头,心里也觉得空了一块。
她捂在被子里,被子上还有他身上那股独特又清爽的男性气息。上个星期两人还同床共枕躺在一块,她窝在他怀里,全世界都是他的味道,安心入眠。
可是现在?
不知道他这几天在哪里住,现在又在做什么,会不会和她一样也在失眠?
反正她是睡不着的,干脆点开了和龚明的对话框,发消息问他睡了没?
龚明回了个吃惊的表情:【笑笑妹妹今天怎么想起我了啊?】
还没等时笑想好怎么接话,他又自以为是的接了一句:【是不是因为秦少最近因为他妹妹的事情着急,没空陪你所以无聊了?】
时笑一顿,追问:【他妹妹怎么了?】
???龚明连发几个问好:【你不知道?】
时笑含糊道:【知道一点,他没细说。】
龚明信了,于是告诉她:【好像是说得了个比较麻烦的病,秦少专门给她找了个北京的专家,这两天应该就会到中心医院准备手术。】
这么严重?
时笑咬嘴唇,隔了会儿才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龚明:【好呀好呀,看你时间,明天或者后天都可以。】
话题此为止,时笑和他约好了后天放学后去医院,便没再多问。
睡前,时笑又看了几次手机,秦肆还是没回,她也就放弃继续等了,直到凌晨才迷糊睡去。
第二天她还是坚持去了学校,虽然感冒还在难受,却不能把学业掉太多。
出门前刘嫂跟她交代,中午会给她送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