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秉烛蹲在急救室外面,觉得护工张皇的样子有点可怜,但是他难受地说不出话,他心里把一句话嚼了数遍:真正想死的人,总有办法不让自己活下去。
叶秉烛又开始耳鸣,震得太阳穴疼,他也没有眼泪了,他觉得自己这几年哭的太多了,他有点累,不想哭了,毕竟他的眼泪也从来没有什么用。
护工也不知道竹青是怎么把每天晚上适量的安眠药攒成一剂毒药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在笑,扭头却去寻死。
叶秉烛头疼欲裂、耳昏目眩,却也把他们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竹溪眼眶也红着,高跟鞋的细跟敲在医院的白砖上格外响亮。
她走过来抱了抱他,安慰他说:“会没事的,来的算比较及时。”
叶秉烛把脸埋在双膝里,整个人小得像一团影子——竹溪看着他像是从来没有长大,永远为这些事仓皇受怕。
叶秉烛甚至不想点头,他有点木然地想,这是第二次了。
竹青被送来洗了胃,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叶秉烛跟公司请了假,没有回去上班,在竹青的病房前守了三天,一直守到她醒过来,但也一直没有进去看她。
竹溪来送饭,给叶秉烛捎上一份,看他下巴都冒了青茬,又心疼又有点气不过,说他:“你不进去看看?蹲在门口做什么?”
叶秉烛不客气地把竹溪送来的饭吃了干净,不忘夸她:“汤熬得真好,快赶上我了。”
竹溪抬手就敲他:“贫什么啊,你妈都醒了,不进去看看?回头又没空了。”
叶秉烛摇摇头,跟她笑:“蹭完这顿饭我就回去了,再过两天开学了,我得回趟公司,有些杂活还等着我收尾呢。”
竹溪叹口气:“你别跟她置气,她这几年……也很不容易。”
叶秉烛神色暗了下来:“我没置气,只是这几天突然想明白了一点事。”
竹溪看他刹了话头,问:“想明白什么了?”
叶秉烛站起身,瞬间高了竹溪一大截,他逆着光,有些看不清表情,只是说:“我在想,我们这么拼命想让她活着,真是为她好吗?”
竹溪皱了皱眉,想反驳他,最后又把话咽了下去。
叶秉烛看了看竹溪的房门,说:“可能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能让她放不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