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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亚梅里星的王储要给您送贺礼。”赵渊在宴席现场比新郎还忙碌些,这头斟酒那头给大哥引荐,偶尔不着痕迹地看看表,算计着时间。
“是乔棋陪着小璃么?”赵止行随他往王储的座位方向去,随口问道。
“啊、对,他说今天就给小璃客串个伴郎了。”赵渊故作轻松地笑道,脚步不停。
“小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这么久。”赵止行下意识往入口方向望了一眼,那处金碧辉煌的大门紧紧闭合,隔绝着两个世界。
补妆换装,三十多分钟的时间的确久了,赵止行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不详的预感,在与王储寒暄结束后打算亲自回套房里看看。
许多来宾都是赵家世交,年长一辈的皆与赵楚山相熟,赵止行拔腿离开会场时,不料被应酬敬酒的父亲拦住了去路。
“戏子都这样么?撂下满场的宾客,换个衣服都磨蹭。”赵楚山手握酒杯,悠然地看了眼腕表。
赵止行瞥了父亲一眼,在会场也不便争执,未置一言甩手而去。
豪华套房中静得可怕,茶几叠放整齐的礼服上,一颗巨大的钻石散发着光彩,哪怕没有被佩戴在那只纤纤玉手上,也不影响它的独自夺目。
赵止行如五雷轰顶,在客厅中呆立片刻,突然猛地掀开仿佛还带着主人体温的白色礼服,好像里面能藏人一般,扫落在地的钻戒灵巧地滚了几圈,倔强地陷在了柔软色地毯里。
“小璃,小璃?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小璃,要是撑不住就在房里好好休息,哥一个人敬完酒就回来好好陪你。”
赵止行在数秒后疯狂地冲进里屋,嘴里喊着安慰的话,将装饰着玫瑰花瓣与毛巾天鹅的大床扯散,将隔绝阳光与月光的自动窗帘拽烂,把洗漱台上高档的有机洗护品砸了个稀烂,好像那些精致的瓷瓶里会藏着爱人的碎片。
屋里空空如也,鼻尖却还能闻到那一缕草莓奶昔的清甜,耳畔能听爱人在摆弄自己的珐琅袖扣时清润的软嗓说的那句“哥,这好像孔雀的颜色啊。”
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地狼藉。
赵渊知道事情很快就要败落,后脚跟着赵止行冲出来,哪知对方反锁了房门,又联络了总控室才将房间打开,耽误了不少时间。
“哥!”
屋里像被海啸地震轮番洗劫过一遍,高大的男人倚靠茶几坐在地上,垂着脑袋一动不动。赵渊心脏咯噔一下,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小心翼翼地踩过脚边的碎玻璃碴,刚想扶起对方时,赵止行突然猛地站起,满是鲜血的手死死揪住了来人的衣领,嘶吼道:“乔棋去哪了?!不是说他一直陪着魏璃么?!”
男人在盛怒之下力气很大,赵渊被卡得满面通红,握住大哥的手腕往反方向扯开,试图让对方的情绪稳定:“哥,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赶紧去包扎一下。”
“回答我!!”赵止行双目赤红,像只被猎人射伤的疯狂野兽,高高扬起的拳头刚要挥下,竟被另一股力量拦住了。
“满场客人在那儿等着,你们兄弟俩在屋里打架,像什么话?”赵楚山冲大儿子低斥道:“这又是怎么了,你发的什么疯?”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他抓走了?!”赵止行本就对父亲的不请自来十分介怀,满腔悲怆愤怒不知往何处发泄,火炮乱开地怒吼:“你觉得他长得好看,或因他有几分像我的母亲!你就...”
”自己老婆跑了都能怪爸爸?”赵楚山耻笑的语气只叫人愈发火大:“那也只能说,与你母亲长得像的人,都喜欢做背叛丈夫与家庭的事罢了,这就是omega,欺骗、背叛、色诱,都是他们的手段。”
赵止行被父亲的话彻底激怒,抡圆的拳头转为砸向中年男人那张骄傲而可恶的脸。
“能耐大了,连自己的老子都敢打了?”
赵楚山毫不避让,凌厉的拳头还未上脸,赵止行只感到一阵大力的冲撞,瞬间被弟弟面对面摁在了沙发上。
“赵楚山,要不是你像个公狗一样在外头到处留野种,妈妈他会走吗?!”赵止行在弟弟的桎梏下大力挣了挣,此时此刻才感到身上的伤口炽烈地疼起来。
魏璃隽秀的面容与母亲被烧焦的脸重合在一起,火热的泪水从干涸多年的眼中滚落,赵止行恨透了眼前的男人,恨他永远拿自己的身份贬低自己,仿佛自己身为赵家长子全然是他的恩赐,失控怒吼道:“他不走的话就不会死!是你杀了他,你是杀死我妈的凶手!”
“要不是他当初想偷偷带走你,我也不会...”赵楚山瞬间像被戳中了命门,话语脱口而出后才知刹住车,却已被赵止行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他要带走我...妈妈要带走我?”赵止行呓语般重复着父亲的话,血红的眼睛恨不能把对方的心肝都剜出来,崩溃地哭嚎道:“你他妈为什么不让他带我走?!你他妈!为什么不让他把我带走?!”
“你他妈是我赵楚山的儿子!是赵家的继承人!我会让他带着你跟着野男人
', ' ')('跑掉么?!”赵楚山被大儿子狠狠推了一个踉跄,再不顾虚伪的风度,咬牙切齿道:“要是跟着他,你以为自己有站在这里跟我叫嚣的资格吗?!”
赵止行像被抽尽了最后一缕魂魄,颓然向后倒去,赵渊有些慌乱地将人扶稳,小心靠坐回沙发上,低声道:“哥,你真的流太多血了,我马上叫人给你包扎。”
赵楚山很快回到往日处变不惊的情绪中,冷哼了声:“婚礼的烂摊子还要我收拾,为了个戏子颜面尽失,你火候太欠了。”
“爸!”赵渊放了通知医生的电话,对父亲也忍不下去,拧着眉头叫了声。
赵楚山正正狼狈着歪斜到一边的领带,迈着阔步离开。
大哥口中的“野种”说的便是自己,赵渊轻吁了口气,帮赵止行解开了沾满鲜血的名贵腕表。
赵止行颓然地看着弟弟的动作,目光落在对方与自己生得几乎一样的高挺鼻梁上,低声道:“我说的野种,不是刻意说的你。”
“没事,都不是我们的错。”赵渊拍拍长兄的肩头,嘴角牵起个释然的浅笑。
赵止行的家庭医生很快到了现场,小心翼翼地清洗男人满是碎玻璃茬的手掌与手臂,治疗对象却像失去知觉般没有最基础的疼痛反应。
“这些伤,不知比起小璃的那些,算不算重的。”赵止行忽然自言自语地开口,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
赵渊瞳仁一聚,不知如何作答。
“他到底去哪了?是你帮的他,对么?”赵止行失焦的目光定格在弟弟的脸上,声音发颤。
“哥...他也...很难过。”赵渊自知再无否认的必要,
“你们都喜欢骗我,我以为自己不好骗,却总是一次次上当。”赵止行笑出声来,脑袋向后一仰,两滴泪水流进太阳穴后的鬓角里。
“哥...你很辛苦,让自己好过一点吧。”赵渊黯然道。
小璃,你的航班该起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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