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袋顿时轰的一声,等我再想去找人身边就只剩下了那么一条黄泉路。
我扬声喊道:“黑衣,你给我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黑衣人没现身,声音却遥遥传来:“阴龙潭就是黄泉入口,你想找人就到黄泉来吧!”
我抬腿顺着土道奔向了山顶,可我不知道,在暗处看着我的除了黑衣大巫,还有夏稷。
黑衣大巫在我转身的瞬间,开口笑道:“我看这个陈野也不怎么样么?你为什么让我先干掉他?”
夏稷淡淡回答道:“我本来已经不打算,参与阳龙山的事儿了,是你非要把我弄上山来,还让我帮你对付陈野。现在,又觉得我的安排有问题了?”
黑衣冷声道:“注意你的言辞,你的命还在我手里。”
夏稷高举双手:“我知道,我知道。你说了算。”
黑衣抬手一巴掌打了过去:“再敢阴阳怪气的跟我说话,有你好果子吃。”
夏稷轻轻擦了擦自己嘴角上的血迹:“那你要我做什么?”
黑衣沉声道:“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说服我为什么要先杀陈野。否则,你死。”
夏稷道:“恕我直言,你杀人的手法,有人对陈野用过。他曾经破局而出,反杀了对手。你再用同样的手段,陈野不仅不会上当,还会给你设局。”
黑衣冷笑道:“陈野有那个本事么?”
夏稷只回答了一句话:“那时候,陈野对战的是离魂灯。你的这条黄泉路跟离魂灯极为相似,就是让走上黄泉路的人,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越往前走,他的生机也就流逝的越多,踏出黄泉路最后一步的时候,就会彻底断绝生机。变成一具尸体。”
术道上的“人活一口气。”跟平常人说的心气完全是两个意思。
术士认为人的生死全都凭一口生气支撑,生气没了,人就自然会暴毙而亡。想要在不动刀兵的情况下把人那口生气逼出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离魂灯就给人制造了一个他已经死亡的假象,让人自己把那口生气慢慢吐出来,生气吐尽,对手必亡。
离魂灯再怎么说,还会给对手营造一个场景,或者说是让对手认识到自己“死亡”的过程。
黑衣大巫的巫术却是极为简单粗暴,就连欺骗对方过程都给省了,直接换成了让猎物看见自己的“尸体”。
夏稷笑道:“你的手法,不可谓不强。用所谓的尸体现身直接冲击人的心理防线。你的猎物一旦怀疑自己是死在了某个地方,他的疑心就会被不断扩大。你再适时的摆出一具尸体就能再次直击对方心灵,顺治让他瞬间崩溃。可惜,你这招对陈野他们没有用。”
黑衣的声音顿时沉了下来:“我不信!”
夏稷不置可否的说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两个人正在说话之间,我已经听见自己身后传来噗通一声闷响,等我回头的时候,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具面孔朝下趴在地上尸体,看尸体的身形与我一模一样。
这就是老辈人说的:人死看尸。
传说,人死之后都会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上一眼,等他看到自己的尸体,正好就是尸首吐出最后一口生气的时候,那时,魂魄如果没有大能加持,就算想要回头也回不去了。
我看到地面那具尸体时,心里不由得猛然一突,致命的心颤从我转头那一刻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我下意识伸手护住自己胸口之间,那具尸体脸下也微微扬起了一片灰尘。
最后一口生气呼出来了,我回不去了!
这个念头从我脑袋里一冒出来,我心脏不由得为之一停,我按在胸口上的右手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藏在暗处的黑衣正在冷笑不止:“这就是你说的高手?看见一具尸体就不知所措了。你信不信,他不到十息就能暴毙身亡?”
夏稷模仿着对方的语气道:“你信不信,不用十息,他就能破局而出。而且,他是用地上的尸体破局。”
我没听见,两个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却直奔着那句尸体走了过去,伸手拉开尸体身后的背包。
其实,那个时候,我的想法跟简单。魂魄不能带走生前的东西,我没死,我身后的背包就是真的,我死了,地上的背包才是真的。
我把手伸进背包的瞬间,心里不由得又是一沉——我的装备全在背包里,我摸到了。
就在我蹲在原地发愣的当口,黑衣再次冷笑道:“你以为我用的是幻象么?幻象仅仅是最低级的巫术,任何一个巫师都能做到。我想把人吓死,自然有我的手段。”
夏稷不以为然道:“我拭目以待。”
我仅仅停顿了几秒钟,便伸手从背包里抽出一盏白灯,又从尸体的口袋里掏出火机点燃了灯光。
灯光一起,原本凄冷的黄泉路,蓦然焕发出了一线生机。不,应该说是生机,而是一股暖意。
白灯在我手中缓缓怕飘上半空之间,我伸手抓住了那具尸体的头发,强行反转了对方的面孔。那张面孔果然不是我,而是冯铁峰队伍中的一个修士。
等我看清了那个死人,天上白灯忽然崩散,璀璨火光一闪而逝,尸体上的衣服也随之换成了一套道袍。
“贻笑大方!”我扔开尸体,重新冲向山顶时,躲在暗处的夏稷不由得冷笑道:“我说的没错吧?”
黑衣沉声道:“你没说他是白灯传人!”
黑衣像是自言自语的道:“他姓陈,是陈白灯的传人,还是陈清秋的传人?不对,他们两个不会同时把秘法传给一个弟子,我们当初……”
黑衣把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转头向夏稷问道:“他用的是什么白灯?”
“他是无恨灯的传人,也会做人皮灯!”夏稷又补充了一句:“陈野还接触过离魂灯的传人,我怀疑他拿到过离魂灯的秘法,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黑衣的面孔藏在黑布之下,夏稷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黑衣身躯在微微震颤。
黑衣仅仅沉默了片刻就说道:“怎么才能杀陈野?”
夏稷道:“那得看你想怎么杀他?”
夏稷早就看出黑衣心有顾忌,否则的话,以她大巫的实力,在我们四个人分开各处的况下,用武力把我们各个击破才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她迟迟不肯出手,必然有她的顾虑。
黑衣说道:“我要他们自己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