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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此夜是三嫔入宫的日子,众宫人甚至朝臣们都留着心眼,就看萧云龙去谁宫中安歇,哪位主子能拔了头筹,压其他两人一头。
天已全黑,萧云龙还在批改奏折,后宫的太监捧着翡翠名牌跪在一旁,频频向元宝使眼色。元宝知道他有心晾着来人,可眼见良宵易逝、耽误不得,那边三嫔还在等着,都得罪不起,只能硬着头皮说:“皇上,夜已深了,您看...”
萧云龙哼了一声,放下朱笔道:“就你会做人。”他兴趣缺缺地向盘中一摸,随手翻开一块玉牌,“...去这儿吧。”
元宝忙笑着传旨:“起驾瑶台殿!”
瑶台殿中的李嫔喜不自胜 ,跪在地上偷眼向萧云龙一望,见他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果然不负“双璧”的美名,不由脸红心热。她奉上香茗,小鸟依人般靠过来,两团玉乳紧紧贴着萧云龙的手臂。萧云龙本就心不在焉,这时闻见她身上甜到发腻的浓重香味儿,心中更是厌烦,站起身冷冷道:“爱妃早些歇息吧。”竟这么拂袖而去。
“皇上,这是?”元宝跟他身后,也是一头雾水。
萧云龙淡淡道:“三嫔中有个男妃,住在何处?”
“在紫霞殿。”
萧云龙“唔”了一声,銮驾又向紫霞殿行去。叶风致听说皇上去了李嫔那儿,发了一顿火,正待恹恹睡去。哪知宫人传唤,圣驾来临,他顾不上穿好外衣,急匆匆起身迎接,萧云龙见他垂头行礼,一头披散的银发垂落,挡住了面容。
“爱妃的头发,真美。”兴致不高的萧云龙忽然一把抱住他,大步往床榻走。宫人们识趣地退了下去,叶风致心如鹿撞,他被萧云龙面朝下压在锦缎床褥中,火热的唇在背上亲吻,那么热烈急切,好像恨不得将他一口吞掉。
叶风致被这种火一般的热情撩动得浑身战栗,颤声唤道:“皇上、嗯...皇上...”
“别出声!”叶风致觉得萧云龙的动作倏然一顿,他喘息着回过头,想看看萧云龙的脸。一张俊美不凡的脸映入眼帘,可还没等他高兴,却眼见着,那双饱含情欲的深邃眼眸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皇上?”叶风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坐起身凑过去,想在萧云龙紧抿的唇上吻一吻。
萧云龙一把推开他,蹙着眉沉声道:“你逾越了。”
叶风致跪在床上,看着萧云龙越走越远,圣心难测,这一夜,他注定无眠了。
元宝正在紫霞殿殿外打哈欠,宫中忽然走出一个人,他吓得差点咬断舌头,脱口叫道:“皇、皇上?”
“哼,大惊小怪。”
元宝赶紧招呼銮驾跟上,“难不成还要去蓬莱殿?皇上果然龙精虎猛,真是雨露均沾了。”
心绪烦躁的萧云龙被他逗得一乐,“什么蓬莱殿,回养心殿。”
躺在龙床上,萧云龙却还是难眠。明月高挂、夜已深沉,他又披衣而起,挥退了伺候的众人,一个人在宫中闲逛,不知不知觉来到偏殿耳房。
自从上次不快,他有月余未见沈明玉。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可为什么近来心里总是空落落地,在这个苦短春宵,一身风露,呆立在他门外?
萧云龙叹了口气,伸手推开门扉,屋中暗沉沉地,想来沈明玉早已睡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入屋中,也不知道见到沈明玉之后说些什么,只想偷偷看上一眼。夜风吹进小屋,木桌上的一张宣纸飘落在地,萧云龙弯腰拾起,借着月光观看。字迹飘逸、墨迹很新,上面写着一首诗,头两句正是他的残句:“钗头凤斜卿有泪,荼靡花了我无缘。”他心头一震,不知沈明玉是从何处看来。其后又续了两句,写的是:“小楼寂寞心与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他捏着这张薄薄的宣纸,百感交集,一时竟有些痴了。这偏僻无人的耳房可不是小楼寂寞?错过了良缘花期,手里唯余一条残破的红线,却硬拉着不肯放,无法解脱、不得圆满,可不是“也难如钩也难圆”!
心与月一样明灭圆缺,前途莫测,究竟该如何是好?无处归依的心情思绪,放不下、舍不开,又爱又恨、求而不得。萧云龙第一次有了退却的心思,他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这样失控的感情,对一个帝王来说,实在太过危险。
他将宣纸放回桌上,悄悄掩门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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