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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条本人很惊讶,但被他遗忘的人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也不能说是习惯吧。
坐在罔象女——一台看着很高科技的机器——中,粉色头发的男人抬头看了刚进门的东条一眼,又冷漠的移开了视线。
百贵翻着手上的小册子,“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井波七星和数田遥——他们是想玩连线捉对游戏吗?”
东乡一如既往地站在他旁边,“如果通过了测试的话,未必不可以。”
“……不,我不太信任那个测试了,连东条一郎都可以轻松通过……”
“嗯哼?”
百贵抬头,一眼看见东条脸上友好的微笑,淡定地指了指另外空着的一台仪器,“既然你回来了,就顺便测试一下有没有什么变化好了。”
完全不提刚才说了什么。
东条没有丝毫意见,他看了看陌生的机器,忽略背后正在讨论着什么的两人位上司,看着正安静地坐在那里的陌生男人,笑了笑,“你好。”
“……”
空气一下就沉默了。
东条一郎有一种奇妙的既视感,他回头看了看,百贵和东乡都盯着他,百贵微微张着嘴,东乡的脸色有些沉重。
他转头,又看向那个男人。
“鸣瓢……”
是百贵的声音。
那个“鸣瓢”没说话,平淡地扫了一眼东条一郎,“快一点。”
“……你可真是个急性子啊。”
东条一郎笑着接话,慢悠悠地坐上了陌生机器,“我是东条一郎,很高兴认识你,鸣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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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驶的列车之中。
侦探睁开眼,第一眼看到了正在发呆的另外一个人。
“……你是谁?”
那是个看起来很精神的男人,穿着警服,看起来阳光又帅气。
“不太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总之,先看看吧。”
……于是,看到不远处的佳爱琉的第一眼,两个侦探开始抢台词了。
这可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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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若鹿翻出来了一个表格,“真稀奇,这次知道自己是个侦探了。”
以前的自我定位都是“酒井户的保护者”之类的。
他看着自己列表上几十个名字,叹了口气,重新敲上了新的。
“镜井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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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侦探并肩绕着列车走了一圈。
——环形列车,车头与车尾相连。
走完一圈的时候,原本没有活人的地方,出现了一对年轻人。
酒井户和女孩说了几句话,轻易地露出了笑容;镜井户试着和男孩搭话,只得到了沉默和摇头。
因为实在问不出什么,镜井户索性直接坐到了酒井户旁边,“已经很明显了吧?佳爱琉只是想给我们指路——所以,接下来要做什么。”
“……”
酒井户的笑容消失了。
他沉默地看向窗外,眼神里带着点不知所措,也许还有一些难过。
【仅仅是因为这样……佳爱琉就死去了。】
镜井户几乎能猜到他的想法。
因为没有命案就不会有侦探,所以可爱的小姑娘变成尸体,变得冰冷。
哈。
他也垂下眼,看着窗户,不经意间发现了两个坐得很远年轻人的小秘密,他微微扬起嘴角,对着小姑娘说,“你喜欢他?”
“才不是呢。”
“诶——想要一直看着对方,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不要说出来,这样就可以了。”
“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镜井户比划了一下,“这么一点的距离……却永远都无法跨过哦?”
“只要看着就可以了吧。”
那是一种——怎么形容呢,试探期特有的,又浪漫,又冷硬的距离感。
但是啊……
“不会永远看得见呀。”
镜井户笑着说,几乎有点残忍了。
他稍微倾斜身体,挡住了男孩子的身影。
“人类是——随时会消失的,就像镜子上的倒影一样,被东西遮住的话,你就看不见了啊。”
那位面容精致却不见一丝笑容的女孩子,无措地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窗户,仿佛在确认男孩还在。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镜井户站起身,再次遮住了女孩的视线,“你抓不住的啊。”
她微微张开嘴,突然伸手,推开了挡住她的男人。
她确认了男孩子还在那里,再看看依旧笑着的男人,抿了抿唇,突然起身,坐到了对面。
……那个男孩子的对面。
两个人隔着很窄的空隙,都低头看着地面,仿佛两人之间仍然存在着透明的墙,但距离果然还是太近了。
', ' ')('近到女孩子的脸上染着一点粉色。
近到男孩子微微偏过头,看着女孩子,脸上不知所错的表情逐渐变成笑容。
“真厉害。”
和镜井户坐在同侧的酒井户有些惊叹,“刚才还很坚定呢。”
“嘛,大概人都有一种抓住的欲望吧。”
镜井户看着那边的年轻人,声音温和,“年轻真好啊,什么都不担心。”
“你也不用担心那么多,人会突然消失什么的,只是小概率事件。”
酒井户的表情很认真。
“啊呀,真可真是一句很好的话。”
镜井户回神,看向身侧的酒井户,“但是意外嘛,本来就不是人能控制的,不如说,人根本就没有什么能控制的东西吧?”
他看着酒井户的脸,很快又移开视线,看向窗外,“一切都会轻易的消失,不做好心理准备,会很难过的吧?”
“……但是,就算无法控制,你仍然要她去抓住……就是说,你也觉得,至少要在消失前努力珍惜吧?”
“……”
镜井户怔了一下,他回头,再次看向酒井户——他看见一双很认真的眼睛,在酒井户的双眼中,他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啊。”
他喃喃,“你说得对……”
他的语气像是梦游一样,但很快,带上了一点笑意。
“那么,我可以抓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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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如愿以偿地牵着酒井户的手的镜井户,仓中的侦查官们集体沉默了几秒。
然后——
“果然!还是下手了!”
“可恶!鸣瓢哥不要轻易相信他啊!这么熟练绝对是个渣男啊!”
“坚持住啊!酒井户!”
百贵莫名其妙地看着沸腾的下属,“对鸣瓢下手?”
东乡在他背后叹了口气。
她抬头看着井中笑得很狡猾的镜井户,又看了看虽然很不自在但却放任自己被牵着的酒井户,心说,潜意识的井里都这样,现实估计早就——
“……”
不,不要,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比较好。
她突然理解百贵那种下意识放弃思考的感觉了。
如果是和东条一郎那种家伙在一起,鸣瓢哥也太辛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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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条一郎在罔象女上睁开眼,指尖仿佛还保留着一点温度,他的脸上带着笑意,转头去看另一台机器上的人。
……被无视了?
他有些怔愣地看着鸣瓢直接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警卫,直到他戴上手铐,马上要走了,才起身追上去,“那个——酒井户?”
前面的人顿了顿脚步。
警卫早就见怪不怪,一边跟着东条一郎的脚步,一边给他戴手铐,象征意义更多。
“……鸣瓢?”
前面的人微微侧了侧脸,没什么精神的眼睛看了东条一眼。
“为什么不说话?”
东条一郎伸手去拉鸣瓢的手——被甩开了。
“——!”
他怔愣地看着鸣瓢的背影。
“……”
慢慢地,他露出苦笑。
“还说我不需要担心……”
他喃喃。
“明明连镜子上的倒影都会比你清晰——”
“……”
走在前面的鸣瓢扯了扯嘴角,转身看着东条一郎,“……戏太多了吧。”
一箭穿心。
东条歪了歪头。
刚才还溢满悲伤的眼睛,逐渐平静了下来。
“呼……”
他轻轻呼气。
“我很想抓住你嘛。”
鸣瓢哼了一声,转身继续走。
没等几秒钟,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又是一种新奇的脚步声,轻快,平稳,没有丝毫急躁——两三步就追到了他的身侧。
“我们以前真的不认识吗?我感觉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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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洗漱时间,东条一郎看过一遍自己的笔记本,正在思考人生,突然听到了轻微的,敲玻璃的声音。
抱着浴篮的鸣瓢垂眼看他,稍微倾斜的角度刚好够东条看见里面那个写着俄文的小瓶子。
“!”
于是对面的数田遥眼看着东条一郎迅速收拾出了一个浴篮,和鸣瓢一起走向走廊的另一端。
数田看着两人的背影,语气谨慎,“这里不会要求两个人一起洗澡吧?”
东条隔壁的开洞用书盖住了脸,对面的井波七星脸色有点黑,“其他人是不用啦,他们两个?……我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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