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忽地晃动了几下,旋即以露西塔脚下为起点,一条深深的裂缝开始急速生长,如同张开了深渊巨口,瞬间将孱弱的魔法师们尽数吞噬。
无数恐惧的惊呼之间,天上响起了阵阵闷雷。
胆大的居民偷偷开了条窗缝往外看,只见原本晴朗的天色不知何时已转阴了,狂风卷着落叶,血腥和尘土的气味包裹其中。
以魔法作恶的死于魔法,以兵刃作恶的死于兵刃。
一道闪电炸开,大雨落了。
露西塔的目光似是随意掠过,那偷偷开窗的女人骇了一跳,连忙关上。
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弭在雨中,才有人再次打开了窗户。
那一行诡异的人在雨中渐渐走远了,地上的裂缝好似从未出现过,只是多了满街横陈的尸体。
那些不断渗出的血在大雨中流淌,与泥土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哪些高贵的魔法师、哪些是骑士大人们,还有哪些是倒霉的行人。
死亡让她们前所未有地平等。
再往远处看,更远的街道一片晴朗干燥,似乎只有这一条街、这一段路在下雨,似乎这雨只为了今日这场猎杀与反猎杀而哀哭,也或许是神要洗净这里流淌的罪孽。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出了这条街,仍是平凡的尘网。
维尔蕾特看露西塔的神色有些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她们继续东去,抵达了北上的车站。
在王都这片压抑的深潭里,只有车站仍是热闹的,甚至比往日更热闹。旅人们拎着各色行囊,行色匆匆,从车站口进进出出。有人为重逢而呼喊,更多的人在沉默中迎来未知的离别。
战争时期的离别非比寻常,它意味着不知是否还有再见之期。
在那条街上的尸体引起大面积骚乱之前,几人已坐上了北上的火车,随着一声悠长的鸣笛声启程,将这里的纷争和记忆都甩在了身后。
琳妮娅和德尔菲娜毕竟还是孩子,忙碌了一天未曾歇息,尤其是德尔菲娜实则忙碌了数日、甚至数年,又刚刚经历了可以说有点惨烈的战斗(尽管惨烈的是对方),精神都有些不济。
露西塔叫列车员送了两罐热羊奶,两人一人一罐抱着喝,慢慢在霞光落谷的时候睡着了。
车窗上映出暖色的柔光,红的、橙的,倒映在玻璃上如同倒映在水里,有一种波光潋滟的恍惚感。南国的秋天在急速褪去,越往北去,车外的山愈发寂寥寡淡,满山的冷霜挂在枯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