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的帝都乍暖还寒,四起的夜风吹得人背脊发凉,天边的晚霞却好的很,如火如荼的占据了小半边天空,男人半侧着身子,背着光,雾蒙蒙的眼睛里散落了星子,如神祗一般。
东方幼仪怔怔的看了片刻,直瞧的他眼底的笑意水一样的漾了出来,才猛地回过神,匆忙的背过身去,干干的朝东方厉笑了一下:“爹爹,女儿就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看君临衍一眼,挺着脊背就往马车上去。
两三步的距离东方幼仪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常态,只耳根处的灼热感越演越烈。
奇怪的很,还没到三伏酷暑,怎么就热成这副样子了?
君临衍回头时只瞧见了晃动的马车帘子,眼底的笑意更胜了些,冲东方厉点了点头,迈步追了上去。
上了马车坐定,君临衍饶有兴趣的瞧着缩在马车边缘,故作镇定看向窗外的东方幼仪,忽的玩性大发:“王妃,你这是在怕本王?”
这马车进过上次改良之后宽敞了不少,他小王妃那么大点儿的身量,就是躺在里面打个滚儿都没有问题,可这丫头自他上车来就一直缩在最远的一个角落,不是怕他,是什么?
东方幼仪在想些什么,冷不丁听他来这么一句,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瞧了他两眼才明白过来,有些奇怪:“王爷又不食人,我怕你做什么?”
“既然不怕,那为何要坐在角落里?”
马车里没掌灯,男人的声音从昏暗中传来,东方幼仪皱了皱眉:“……此处风景独好。”
前世里东方婷宜一直很讨项麟母亲的欢心,婚后第一年的中秋夜宴上一见如故,对她却颇具微词,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刚刚在将军府门前的那一出倒是解了她的惑。
她以前还道是缘分,眼下看来,不过是东方婷宜早早的攀上了这条线。难为她当初一直想着法儿的讨好老妇人,还真是愚蠢之极。
刚刚她让云清跟着去寻东方婷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帝京有宵禁,眼看着宵禁的时间近了,街上也没什么行人,两旁有店家关了门盘账,昏黄的光透过门窗投出来,马车一路踩着破碎的光影往前,连带着窗边的人的脸都忽明忽暗起来。
君临衍环着手臂倚在马车壁上,眯眼瞧着对面的小王妃,只觉得身体里的某一块好似被填满了。
愣愣的看了两眼,忽的转了方向,顺势一躺,枕着窗边人儿的腿闭上了眼睛。
东方幼仪又惊又恼:“王爷你……!”
“别吵,睡会儿……”
药材补足了,东方幼仪终于可以不再缩手缩脚,连着几日又是汤药又是药膳的灌,间或还有药浴及针灸,君临衍的毒是解了,身上浓重的药味却是多日不散,以至于早朝时皇帝都劝:“老四身子不适,就不要硬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