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碗的碎片混着温热的茶水四处迸溅,刚舒展开来的茶叶没了依仗,皱巴巴的黏在地砖上。东方幼仪寒着脸起身往外去,眼底怒火熊熊。
娘亲到底是怎么去的,到现在还是桩悬案,她还来得及跟那对母女清算这件事,她们倒把主意打到她娘头上了!
云清见状忙起身跟在后面,临到门口,东方幼仪却又停了下来,呆立片刻,复又折身往后院去,走了几步察觉云清还在身后跟着,扭过脸来浅而又浅的笑了一下:“去盯着东方婷宜,我要知道她这两天见的每一个人、做的每一件事。”
青天白日,云清却觉得自己后背生了一层白毛汗,不敢有异,点头应喏闪身掠了出去。
皇城中最近人心浮动,各方势力动作频频,君临衍从东方幼仪那儿得了想要的物什,坐书房里仔细研究了暗桩送来的书信,趁着天光甚早又暗自去了趟京郊的军营,回来的时候潇湘馆已经熄灯了,听夜默说小王妃又是在药房里呆了半天,也不做他想,送走了萧泊如,自己与自己下了半盘棋便去睡了,一夜无话。
翌日端午家宴。
所谓家宴,不过是一群人聚在一块儿用个午膳,吃吃喝喝说几句漂亮话就过去了,本不废什么功夫,只进宫之后还要拜见各宫妃子,君逸虽子嗣甚少,宫妃却极多,光是拉出有分位的见上一圈儿,每个人说几句话就得小半天时间,是以二人起了个大早,相携入宫。
皇后仙逝,君逸顶着各方压力坚决不立新后,后宫中份位最高的就数楚贵妃与贤妃,而楚贵妃又是君临衍名义上的母亲,楚凝宫自然而然成了东方幼仪拜访的第一处。
君临衍刚进宫皇帝那边就得了消息,堪堪在楚凝宫前将人拦了下来,东方幼仪琢磨着皇帝怕是要问前阵子中毒的事,也没多说些什么,倒是君临衍,皱着眉踌躇不前,盯着东方幼仪欲言又止。
“王爷,皇上还等着您呢,还等什么呢?”
传话的太监笑着催促,君临衍瞥了他一眼,猛然伸手将东方幼仪拉到近前,凑近耳边轻声道:“无论发生什么事,莫怕,本王在呢。”
温热的气流拂过耳廓,骨子里泛出来的痒意使得东方幼仪下意识的往后缩,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君临衍就已经放手跟着太监转身离去了。
什么意思?会发生什么事?
瞧着他离去的方向愣愣的看了几眼,东方幼仪思量着转身往宫殿里去。
临到门口还没迈步跨进门槛,面前忽然有风声掠过,东方幼仪下意识的一闪身,一只脑袋大的瓷瓶堪堪擦着她的鼻尖飞了过去——这要是真砸在了她脸上,这张脸怕是毁的一干二净了。
抬眸撇了一眼殿内,楚婉清正坐在主座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只手随意搭在小腹上,另一只手捧着只天青瓷釉的茶碗,茶香袅袅,好似那只瓷瓶当真是从天而降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