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思荷的眼神冷凝沉静:“皇上虽然知道本宫闯了一趟珍秀宫,但却不曾过问一句,这是为何?皇上相信本宫的为人,相信本宫手里拿捏的分寸,这是皇上能给本王最后的尊重。这回,不管是为了本宫自己,还是为了皇上,本宫愿意等上三日,如果楚白霜能熬得到最后一刻的话。”
“娘娘,从今日起,给珍秀宫送饭的宫女换了人。”
点了点头,蒋思荷轻轻拍着皇子的后背,眼神闪过一丝温柔。“让她代本宫看看,楚贵人是不是真能立于不败之地,是不是上苍可以一次次地厚待她,哪怕她十恶不赦,浑身罪恶。”
珍秀宫。
“娘娘,娘娘!”月牙惊慌失措地喊着。
楚白霜置若罔闻。
就在蒋思荷秦长安离开一个时辰后,她渐渐发觉了身体的异样,仿佛有人在她心里挖开了一个洞,丢入了一条虫,随着她的每一口呼吸,那条虫就在四肢百骸里每一处角落游弋攀爬,那感觉似痒似酸似疼,让她无心做任何事,痒时,她恨不能抓破身上每一寸肌肤;酸时,她牙齿打颤骨头发软寸步难行;疼时,她发疯般的尖叫打滚……
“请太医!太医……啊!月牙,快去叫姜太医!”
月牙强打起精神,神色激动地猛摇着头,嗓音哽咽。“娘娘,奴婢出不去啊,您再忍忍成吗?”
楚白霜早已精神恍惚,见月牙不肯出门求救,恼羞成怒地甩了她一巴掌,她还未开口训斥,气血上涌那一刻,好似有人在她双耳上重重一击。一阵耳鸣猝不及防,眼冒金星,身子一软,就这么瘫倒在地。
月牙大惊失色,手脚并用爬到楚白霜的面前,颤抖着手探了探主子的鼻息,发现楚白霜还有很浅的呼吸,只是气若游丝,连唇都发白了。
生生挨了一个耳光,月牙又惊又怕,怕的是,白天靖王妃说的要把太医院暗中帮主子的人揪出来,若是主子当真熬不了三天,把人招出来,那么,主子最后的出路就毁了。惊的是,若没有她在一旁看着,才短短半天,主子就受不了了,已经把姜太医的名字说出来了,可见靖王妃下手完全不曾留情!
她一方面想要帮主子保守秘密,一方面生怕主子再这么熬下去,肚子里月份还小的龙脉会因此而损伤,左右为难。
颤抖的小手替楚白霜擦拭着满脸的冷汗,月牙恍恍惚惚地守在主子的身旁,瞪着窗外依旧漆黑的夜色,头一次觉得黑夜如此漫长难熬。
但,所有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
靖王府。
挡风遮光的红色帐幔被拉开,今日的阳光是这个月里最灿烂的,虽然春日的阳光不如夏日的灿烂,却也照亮了整间屋子。
秦长安走入了书房,脚步停在不远处,不知道是不是阳光落在人身上的原因,突然觉得龙厉认真起来的样子真是衣冠禽兽,不,是衣冠楚楚。
他从文书里抬头,用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
“给你送药来了。”
龙厉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打量她,不曾忽略她眼底的狡黠神采。她的手上果然端着一碗汤药,看上去黑漆漆的,很难喝。
“送哪门子药?”
“补药。”秦长安将一大碗汤药摆放在他的书桌上,动作干脆,笑靥明媚灿烂。
“给本王进补?看来昨晚对你还是太温柔了。”龙厉嘴角勾起一丝邪气的笑,语调是杀人如麻的平静无波,一下子就勾起了秦长安的回忆。
那个浴池引来的是温泉水,若是平日泡着,对身体很有益处,只是昨晚,她经历的是一场时隔大半个月的欢爱,两人就在宽敞的浴池里,抵死缠绵,耳畔的水声几乎从未停过,听得她脸红心跳——
身为男人,必当不愿承认自己身体不行,特别是那个不行……龙厉长臂一伸,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坐在他的腿上,大手直接探入她宽大的裙摆之中。
“慢着,你把我话听明白了吗?”秦长安身子一颤,牢牢地按住他不规矩的手,忍不住笑了。“最近季节交替,乍暖还寒,最容易感染风寒,昨晚你衣裳都没穿严实,这是货真价实的养身补药。”
龙厉死死地盯着她,看得她心中发毛,昨晚他们的确是好似没有明天般的欢爱,最后他只顾批了一件袍子,倒是把她整个人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一路抱回了房内。
本以为回房内就能休息,没料到半睡半醒的时候,龙厉再度压上来,将她啃得尸骨无存。
她本想一大早醒来就吩咐下人熬一碗姜汤过来给他,只是彻夜被欺负的惨烈,一睡醒便是晌午,起来才知道龙厉已经从早朝回来了,马上就端了汤药过来。
“爷错怪你了。”知道她不是质疑自己在床笫之间的能力,龙厉冷邪的脸色才转为和缓,他扯唇一笑,笑得春临大地。“里头没有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怎么,怕我谋害亲夫啊?”秦长安轻哼一声。
龙厉但笑不语,他喝了十多年的药,对药这种东西最为厌恶,不过看在秦长安亲手熬煮汤药的份上,他便勉为其难地喝了。
妻子是医者,不管他受了多大的伤,耿直严谨的秦长安必定耗费心神地帮他调养身子,这两年下来,他的身体早已跟二十岁之前截然不同,宛若换了个人似的。不过因为他身材颀长,生性懒散,外人还以为他是文弱的纨绔,而他也有意纵容这种根深蒂固的误会。
“昨晚你说的话,还算话吗?”从他手里接过空碗,秦长安试探道。
“爷说了那么多话,你指的是哪句?”他有技巧地按揉着她的后腰,一下又一下,舒缓着她酸痛的腰肢。眼梢一斜,将清滑的嗓音送入她的耳朵,宛若用一片柔软轻盈的羽毛,骚动着她的心房,瞬间让人骨头都酥了。“是夸你腰软那句,还是你的嘴好甜?”
眼看着用力压下的旖旎回忆再度有冒头的趋势,秦长安美目怒睁,怒不可遏地纠正。“都不是!是你说生不生你说了算的那句!”
“秦长安,你是真的喜欢多子多福的日子,还是……”他顿了顿,环着手肘,拇指拂过下颚,黑眸犹如鹰眼般缓缓眯起,审视眼前女人的眼瞳瞬间透露出危险的讯息。
她心中咯噔一声,一直认为自己这个心思隐藏的很好,但此时此刻,她无法笃定。但眼神依旧平静,微微一笑,故作镇定。
龙厉不放过她脸上最细微的变化,如玉般的面容仿佛在一瞬间罩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冰冷的让人见了宛如置身寒冬般不住发颤。
“还是你担心无法陪本王走完余生,不如趁着还有时间,多给本王生几个子女,往后本王也能有个伴?”
秦长安抿了抿唇。“你总是胡思乱想,我这不好好的吗?”心里却已然掀起了一阵狂风巨浪,她并不怕死,也不怕短寿,她嫁过人,爱过人,也尝过情爱滋味,还生下孩子,就算这一世她的生命短暂,她并不后悔,也不遗憾。
难道龙厉早就察觉了她的这一层隐隐担忧,所以才不愿她马不停蹄再度怀孕,坚持喝避子汤,欢爱的时候哪怕撑到最后也不肯宣泄在她的体内,让她就算想偷偷投机一把,也无从下手?
会吗?
会是这样的理由吗?
她的心砰砰直跳,是少有的紧张忐忑,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你在我身边,我宁可孤独终老,儿女承欢膝下什么的,你真以为我在意?若想给我陪伴,我只要你的陪伴。”他咬牙切齿地说,眼神阴鹜至极,一字一字从薄唇里蹦出,脸色青白难看。“生一堆孩子当你的替代品,就可以头也不回地抛下我,秦长安,你想得美。”
她怔住,美目缓慢眨了眨,还不等她开口解释,龙厉就疯了般地压下俊脸,朝着她的嘴唇就是一番蹂躏,生生咬破了她的唇瓣,当她品尝到唇上的血腥味,才想起要把他推开。
这人果然是偏执的无药可救了!
他有着特殊的癖好,总喜欢留下属于他的印记,若是他大爷心情好,便把痕迹留在她的身上,只要衣装整齐完全看不出来;若是他心情不好,就喜欢把痕迹留在她的脸上嘴上,想遮都遮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