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恒伸手扶他起来,贺常安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抬眼看他,眼底一片通红。
“魏恒。”贺常安一字一句地说,“我妈不要我了。我现在只有你了。”
他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艰难的时刻,贺常安都强撑着不掉眼泪,可现在贺常安竟然把他的半边肩膀都哭湿了一片。
魏恒慌里慌张扯了几张纸,在贺常安脸上笨拙地擦着。
“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还哭了?”
“没怎么。”贺常安拿袖子在脸上胡乱糊了两下,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像是想把眼里的泪意憋回去,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想到不用再和你一起住了,太开心了。”
“也不至于开心成这样吧?”魏恒无奈地说。
其实魏恒知道贺常安只是在敷衍他,可贺常安要是不想说的话,他是怎么问都是问不出答案的,便只好捏了捏贺常安的鼻子,说,“你看,你鼻涕都流出来了。”
贺常安赶紧捂住鼻子,伸手要去扯卫生纸,魏恒却把纸盒推到了桌边贺常安够不到的地方,笑容满面地望着他。贺常安偷偷摸了摸,发现根本就没有鼻涕,把手拿了下来,有些羞恼:“你怎么这么讨厌!”
话刚出口,贺常安就觉得今晚的自己有些过于得意忘形了。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又偷偷剜了魏恒一眼,站起身跑进厕所洗脸去了。
洗完脸出来,魏恒还大咧咧杵在客厅,随手拿起柜上的一个摆件端详着。贺常安把摆件从他手里拿过来,在柜中原位摆好,扭过脸来问魏恒:“你怎么还不走?”
当真是勇气可嘉。
贺常安默默为自己点上了一支蜡烛。
既然都铁了心要分手了,不该说的不该做的他这几天也全都做过了,那就没必要再继续装下去了,干脆就让魏恒看看真正的他究竟有多让人讨厌好了。
看清他的真面目之后,魏恒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吧。
贺常安这样想着,强行压下心头突然泛起来的一阵酸意。
但贺常安没想到的是,听到这句意味明确的逐客令之后,魏恒不但没走,反而在客厅里脱起了衣服。
“你脱衣服干嘛?”贺常安警惕地问。
“不干嘛。”魏恒扬手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又解开衬衫的扣子,“今天太晚了,你不如就留我在这里凑合一晚吧。”
“不行。”贺常安拾起外套塞回魏恒怀里,斩钉截铁地拒绝。
“为什么不行?”魏恒试图说服贺常安改变主意,“就算是没有同居的男女朋友,也会经常在一起过夜的吧?”
贺常安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不讲理地说:“不行就是不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是,”魏恒摊了摊手,“司机早就回去休息了,你这里这么偏僻,附近也没什么宾馆,这么晚了出去又不好打车,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回去。”
贺常安想了想,觉得好像确实是这样。又想到他反正都和魏恒在同一间屋子里睡了那么久,似乎也不差这一晚,便勉为其难地容许魏恒留了下来。
洗过澡后魏恒吹了吹头发,掀开贺常安的被子挤了进去。贺常安已经差不多迷糊着了,见他上床便翻了个身,自然地缩进了他的怀里,胳膊搭上了他的腰。
魏恒有些好笑地看着贺常安习惯性的一连串动作,把滑落到肩下的被子给贺常安仔细掖好,搂着怀里的人睡了过去。
贺常安睡醒后,魏恒已经起床了,正赤着上身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几张薄薄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