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田玉若有所思地看着吴启远的背影,低声问:“怎么,钱兄莫不是想起了什么?”
钱程摇摇头:“这世子看起来十分亲切,这么多大臣肯来捧场,想必人缘一定很好。”
“好与不好,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荆田玉笑了笑,“想想钱兄你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放在一个月前,若是有人和我说钱兄会是这般品,那是打死我也不信的。”
生辰宴结束的时候,并没有想钱平所说的那样派发红包,而是一人派发了一个口袋,里面装着岭南过来的一些特产,里面有一方端砚、一块牙雕,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水果。钱程颇有些偷**不成蚀把米的感觉,正想赶着回府把钱平臭骂一顿,被人从身后追了上来。
“钱大人!钱大人留步!”一个仆人叫着,递上来一张方子,“世子殿下让我把这个交给大人。”
钱程打开来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她分辨了片刻,递给旁边的荆田玉:“荆兄,我有些头晕,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荆田玉扫了两眼,念了出来:“勿生吃需煮沸后进食:忘忧草干三钱、玉米须三钱、黑芝麻二两打碎成粉、黄豆半斤浸泡。日日进食,一年之内必有改善。”
仆从赔笑着说:“世子说这是古方,赠与钱大人。”
钱程收回处方,敷衍着塞进了衣袖,拱了拱手:“多谢世子,告辞了。”
刚进府,钱平就乐呵呵地迎了上来,问道:“大人,今天世子府招待得怎么样?有什么惊喜吗?”
钱程不耐烦地把那袋东西扔给了他:“喏喏,给你去收着吧,没事请那么多大臣干什么,真是败家。”
钱平愣了一下,把口袋里的东西一件件地取了出来,左看右看了一会儿,看起来有点失望。
“去,把这些水果送给那几个美人,别象上次一样快烂了才吃。”钱程说。
钱平应声出门,前脚刚刚跨出门槛,忽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大人,今天哪位美人侍候大人啊?为了这个,小人今天发了一笔小小的横财,四位美人都赏了小人几个铜板。”说着,他笑了起来。
“侍候??”钱程心里叫苦不迭,“等你家大人的离魂之症好了再说。”
“这——”钱平犹豫了片刻,劝说道,“只怕陛下会怪罪下来,大人你就算不喜欢,也装装样子吧。”
钱程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哪有这样子的!做皇帝的还能乱点鸳鸯谱不成!我明日就去面见陛下,让他把这些乌七八糟的美人都收回去!”
正说着,屋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不一会儿,几个人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钱程一瞧,正是府里派出去的两位谋士和两位御前侍卫,那张先生一见她便大喜过望地一躬到底:“大人真乃神机妙算,那虞太师简直就是胆大妄为,临平、苍汜、安阳、池州四郡郡历年来的秋试推荐名额,全部被他认识的人包了,要参加秋试,如果不能和虞太师搭上关系,只能去花钱买个名额来。当地的书生怨声载道,数次联名告到郡太守处,却都无功而返,领头的几个还吃了好一顿乱棍,打死了一个,他们就拿了些银子打发了人家,现如今,那四郡本就无人愿意读书求功名了!”
“当真如此?”钱程不由得又喜又忧,瞟了一眼李逸,“你们可有证据?”
李逸上前拱手说:“都按照大人的意思,重要的人证都录了笔录,按了手印。还有当时书生们的状纸、秋试推荐的名录、各家的家谱都录了一份过来。”
杜先生也嘿嘿一笑:“大人真是妙法,我们一会儿跟踪一会儿混入敌人内部一会儿贿赂,把他们的老底兜了个底朝天。”
钱程忍不住笑了起来,谦逊地说:“小菜一碟而已,接下来就要靠张先生和杜先生了,我们乘热打铁,晚上帮我拟个弹劾的折子,一鼓作气,把那个虞太师扒拉下来再说。”
李逸在一旁颇不是滋味,他奉命这几日听从钱程办事,但自然也奉命监视钱程的行事;他在骨子里十分瞧不起钱程,只觉得她真是背主求荣、卖师弃义的奸臣,所行之事必然也是倒行逆施。而这几日看了那些读书人申诉无门的颓废现状,却不由自主地觉得钱程的主张的确有她独到的地方。
“钱大人,虞太师是你的恩师,你可知你这奏折一上,你必将为天下读书人耻笑、辱骂,何不和陛下商量商量,徐徐图之?”李逸忍不住提醒说。
“李大人这是在担心我不成?”钱程看着他,背起双手,长叹一声,忧心忡忡却又大义凛然地吟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左右也已经负着奸臣的名号了,多一条罪也无所谓,我愿为陛下背负骂名,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几个人面面相觑,各怀心事地告辞而去,钱程憋了半天的笑终于忍不住了,关上了门捂着肚子快笑抽了:“李逸你个奸细,赶紧去向你家陛下汇报汇报。我这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抱住了景恒之这条大腿,还要恩师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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