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了,咱们钱都jiāo了,医院不让退的。商父嗤之以鼻。
我问过了,还没jiāo呢。自己住了一天就花了几千块,家里又没有金山银山,能付得起这个无底dòng。
她问了?她倒底问了什么了?商父与商净不祥地对视一眼。
哎,这些治疗都没用的,我也很怕死的,这一天这么多针下来,我没病也得整出病来,我也问过医生了,回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能有一天肿瘤就突然不见了。但是医生也说,那是奇迹。
扯淡!
哎,我不跟你说,你没文化,你出去,让我跟小净说。
你别想各个击破,没有用!
你出不出去?
不出去。
再不出我吐血给你看。商母瞪他。
你哎!受不了她的无理取闹,商父甩手走了。
妈,您跟我说什么也是没用的,我不会同意的。商净板着脸表明立场。
小净,你听妈说,妈不是为了你,妈是为了你爸。商母拉过她,柔声地说,你爸爸是个有能力的人,可是我们家一直没什么钱,是因为我给拖累了,我一直身体不好,你爸赚的钱基本上都用在了我身上,看他吃的穿的都不如人家,我一直很愧疚你知道吗?他要是离婚随便找个健康点的女人组成家庭都不至于这样,可是他这些年来始终如一,我又拿什么回报给他?一副破败的身子?撒手人寰后留下的债物?我自私了一辈子,好歹也让我在走的时候心安一些。
您会好的,妈,我有个朋友他已经答应借钱给我了,而且久一点还也没关系的。不要这么悲观,一切都会好的。
傻孩子,妈的身体妈清楚,我才做了一天的治疗,就觉得力不从心。我不像那些本来健康的人突然得了病能扛过去,我本来就身子弱,经不起这些折腾的,就跟癌症的化疗一样,到头来还是个死。我看着你们两个我就不怕死了,人活在世上图个啥?该享受的我都享受了,我有个爱我的丈夫,有个孝顺的女儿,多少人活了百来岁也得不到这两样珍贵的感qíng,我已经没有遗憾了。商母释然地摸摸她的脸颊,别再劝我了,我现在对你说这个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爱你爸爸,这是我最后爱他的方式,希望你不要阻止。
见母亲心意已决,商净说不出话来,泪眼迷蒙地使劲摇头。
好了,别哭了,帮我叫你爸进来,肯定又在抽烟了。
商净总算找到一丝希望,觉得只有父亲才能劝得动母亲了,她胡乱抹gān眼泪,出去换了商父进来。
你说了什么把小净弄得眼泪汪汪的。商父走到她chuáng边无奈地道。
没什么,呐,你帮我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回吧。
你当唱戏呢?
你当初不也同意我不做治疗吗?
我是看你还没接受现实,怕给你太大的压力。说实话,即使小净没回来我也准备押着你去医院了。
我的身体你比我还清楚,你觉着我还治得好吗?
当然治得好!
我被你骗了一辈子,说什么我的身体会像牛一样健康,到头来还不是这样?
等你这次治好了就像牛一样健康了。
行了,别胡扯了,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小净想,她这么如花的年纪,应该正是享受生活的时候,就为了我一个快死的人,从此负债累累,哪里还有时间去谈恋爱结婚?即使有个相好的男友,一听咱们家这种状况,谁还敢娶她?
找个有钱的男人不就行了。
我可不同意,那种高门大户,我们小净过去肯定要受气的,找个门当户对的最好,小两口合合美美地过日子,再生两个大胖小子商母想到那美好的未来,不由又哽咽起来。
就是喽,你还得帮着带外孙。
我知道我是等不到那天了。
董虹。
老公。商母不像商父那么感qíng外泄,她极少叫丈夫老公,惟有在偶尔撒娇求他的时候,那绝对是一求一个准,我是个母亲,我希望给自己孩子最好的,我最不希望自己死后留下的还是堆烂摊子,让我的女儿吃苦一辈子。几十万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就是一生的积蓄。
哦,你就这么甩手走了,你让我怎么办?商父无力地道。
你等着带外孙啊,记得多烧点照片给我,你的我就不要了,我看了几十年,看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商净倍受煎熬地等在外面,希望父亲能让母亲回心转意,就在这时,那道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商净。
她抬过头,眼神空dòng地望向发声处,眼前因各种原因造成的供血不足黑了黑,身子无意识地摇晃了一下。
男人连忙扶住她,你怎么了?该死,小脸怎么白成这样?是他给bī的?
商净稍稍缓了缓,才从他的手臂里挣脱出来,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冰冷,顾垂宇。
你的脸怎么连点血色也没有?吃过早餐了没有?顾垂宇当作没有看到她的冷若冰霜,关心地问道。
这么早就来了,怎么,迫不及待地想验收你的胜利成果?商净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痛心入骨,房内的母亲丧失了生存的意志,想要舍下她悄然离去,而眼前这个自己想爱又不能爱的男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要胁她成为qíng妇,她开始不明白活着究竟有什么意思。
见她倍受打击,脸上淡不可见的神qíng好似万念俱灰了一般,心头大惊,脱口而出,钱我借给你!他拉着她的手臂,像是这样就能阻止她,昨天的话就当我没说过,我不bī你,你好好的,我永远不bī你了。天知道他在前一刻还想硬着心肠迅速达到目的,就怕夜长梦多,可是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求她不要再这副表qíng,他着实害怕。
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的确有了别样感qíng。
商净在此时此刻听到这样的话,脆弱不堪的心在瞬间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糙得到了极大的抚慰,真的?她的双唇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真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可以立字据,别哭了,嗯?明明眼前的人儿倔qiáng地未流一滴眼泪,但他还是qíng不自禁地哄她别哭。
脑海里绷紧的神经啪地断了,商净猛地扑进他的胸膛,泪水顿时浸湿了他的衣服,妈妈、妈妈她、她想走她此刻就像小娃儿找到了惟一一个可以告状的人,似是天地间只有他能帮她。
乖,嘘,净净,别哭,别哭,你妈妈想到哪去?虽然是清晨,过道还是人来人往,顾垂宇也顾不得那么多,抱紧了她连声轻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