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喇叭声在她身边响起,她下意识地转头,只见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她一顿,奇异地认定那里面坐的是顾垂宇。
汽车又响了两声,表示她看对了。
她停顿片刻,还是缓缓走了过去,拉开后座的车门一弯腰,果然对上那对深不见底的黑眸与带笑的俊脸,进来吧。
有事吗?
这么久没见,不请我吃顿饭?
他俩的关系,是复杂到可以一起吃顿饭。商净不想猜测他的想法,索xing坐了进去。
商净。司机转过头来,居然是盘秘书。
啊,盘秘书,你也调过来了吗?
是啊,顾书记把我带过来了。
让他们寒暄了两句,顾垂宇望着她冻得通红的耳朵,不禁伸手为她捂了捂,怎么也不戴个帽子?
商净偏头闪开,眼里带些不可思议,他不会又故态复萌吧?
防贼似的,顾垂宇举手表示无辜,刚看你一脸气愤,谁惹你了?
不提还好,一提她就变了脸,没事,工作上的事。
这工作还有谁给你气受?
哎,不是,这行业总有这种糟粕事。商净有些郁闷,去陕西路的肥妈餐厅吧,那是家本地菜的老字号。
看样子你这半年过得挺舒坦啊。顾垂宇瞟向她。
商净不避不闪,托福。
三人进了餐厅找了个包厢,坐不到五分钟,盘秘书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商净有种意料之中的习惯感,她低头点着特色菜,顾垂宇怡然自得,由着她点菜,把自车内带出来的报纸摊开,悠闲地看起来。
服务员离开,不大不小的包厢里只剩两人,两人正对而坐,商净喝了口茶,见他不开口,自己也不支声。其实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的她并不害怕两人独处,反而有种奇妙的宁静感,可是她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安适,只能装得自己假装平静。
就这么样沉默地坐了一会,注意力还在报纸上的顾垂宇开口了,在z城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怎么个好法?
能吃能喝呗。商净支着下巴玩着手中的筷子,挑眼看他一眼,却突地见他手里的报纸颇为眼熟,她顿了一顿,眯了眯眼,你在看什么?
看文章啊。顾垂宇理所当然地抖了抖纸张。
突然脑中开了窍,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抢过报纸,扫视一遍,果然是在看她写的新闻。
哎,要看的话,我这还有,不用抢。顾垂宇指指身边的一叠。
商净的颊上飘上飞红,你没事gān啊看我报纸。话刚说完自己又觉得傻,人是市委书记,看看本地新闻,关心关心民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报纸不就是用来看的吗?顾垂宇好笑地注视她染红了的脸颊。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怎么又来招惹她?
什么怎么样?他又拿起另一份报纸。
商净再次一把抢过。
顾垂宇空着的手还保持着拿报纸的状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脾气,越来越坏了。
回答我的问题。她比不过他的腹黑,索xing直言直语。
顾垂宇打开第三份报纸,还能怎么样?
你就不能从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有些咬牙切齿,还打起腔儿来了。
抱歉,习惯了。顾垂宇翻到社会版,垂着眸一手指指茶杯,再添点。
泼你脸上。商净嘴角抽搐。
第三十八章
顾垂宇终于赏脸地抬起了眼,再勾起我的征服yù,就别指望我心软。
商净听懂了,沉默了片刻,她问道:你说真的?
真的假的,我不能娶你做老婆,你又想不开,我还能怎么样?硬来又舍不得,软的她又不吃,在她老家一别,她就彻底跟他断了联系,他还以为女人再嘴硬也不可能那么gān脆,明显地他错了。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为了避开他,居然把他电话拉黑后就包袱款款地溜到老远的z城来了。这么一想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商净听到他亲口说出的话,说没有失落是假的,但同时地心里头就像有个巨大的包袱突然卸下了,整个人如同雾开天明,豁然开朗。其实她自见到顾垂宇起就在害怕,害怕自己会抵不住诱惑见不到真人还好,见到真人自己整个人就像飘在空中一样,理智与qíng感时时在奋力拔河争夺主权。现在他终于放手,她也能从他的迷障中走出来了。
看着她脸上的轻松释然,他眉头一皱,差点想出尔反尔,只是想起她那张哭泣的小脸心又抽痛起来,他只得臭着脸道:作为回报,以后每星期得陪我吃顿饭。
商净一惊,脱口而出,为什么?
哪来的为什么?她连陪他吃饭都有疑问?
我不要。他们最好再也不见。
哦?顾垂宇眯了眯眼,放下报纸,你的意思是?
咱们能不见就别见了吧。商净非常迅速地接口,她就怕一犹豫就后悔。
很好,他就是一瘟神是么?得到这个结论的顾垂宇极为不悦,驳回,每星期见一面。
我不。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我亲自去报社接你?
你你敢来我就请调。
可以,没调走之前照样得陪我吃饭。他看谁敢把她调走!
你!商净差点吐血,哪里来的山大王?
这时服务员敲了敲门,把菜送了上来,两人对话暂时停了下来。
商净黑着脸不动筷。
顾垂宇像是拿她没办法,起身在她身边坐下,夹了一块鸭ròu放进她碗里,行了,吃吧。
不吃!她一把鸭ròu夹起来扔回盘里。
嘿,你这脾气。我就是想让你陪我像现在这样吃吃饭聊聊天,又不gān别的,你就这么不待见?
商净不说话。
咱们这关系是怪,可是说清楚了不就像普通朋友一样?你凭良心讲,我对你不好吗?值得你非得要跟我断得gāngān净净吗?顾垂宇还从没对一个女人这么示弱过,我就那么有空撇下会议跑到a城去。
顾垂宇是破天荒地没其他意思。这点连他自己都感到惊奇,只是他心里明白自己对商净有了别样感qíng,想疼她,保护她,照顾她,可是自己的事业与前程是与她的身份家世格格不入的,他可以跟周芸离婚,但他照样得跟周家联姻。周家自祖辈起就跟顾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代代都有联姻的,他当初觉着娶谁都无所谓,到了被催着结婚的年龄就顺着父亲的意思成了联姻对象。事到如今,请神容易送神就难了,并且他也没想过放弃这一切去娶商净,他事业上的野心是没有商净的容身之处的。他头回对女人有了这种疼惜的感觉,并且无关□。他也对这种感觉感到新奇满足,他可以照顾她,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将她成为自己生活圈之外一个特殊的宝贵的存在,只要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受他保护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