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筱军拿出糕点分给三个孩子,三个孩子脸上也没笑容,分别拿着糕点没力气似的说了声谢谢。
赵筱军发现,三叔家里准备了祭品放在两只竹蓝里,里面有卤鸡、卤鸭、卤肉、鱼、豆腐等,反正都是熟的。
饭桌上放着香烛爆竹,三叔把锄头镰刀摆在门口,做好出发前的准备。
赵筱军知道了,三叔也要去祭拜干妈的爱人,豪哥叫他三叔,说明他是干妈爱人的弟弟。
孙春梅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对她来说到处都吸引着,很有新鲜感,今天来干什么她根本不管,她充满了好奇心。
谢世豪叫干妈坐在一张旧式竹制靠背椅上休息,拿出一个特大信封给三叔,信封里装满了东西,三叔一直推让不要。
谢世豪说:“这是给你修理我家房子的钱,我现在外面会赚钱了,生活也好起来,今后有空来城里玩一段时间。”
赵筱军这才明白,信封里装的是钱。
三叔还是不肯收,干妈说:“他三叔,这些年你也花了不少钱修房子,不要客气,你就收下吧。”
三叔执拗不过干妈,最后还是把信封收入了,说:“我带你们去看看房屋。”
干妈来了精神,起身说:“不要耽误,我们现在就去房屋看看,然后再去地上。”
谢世豪叫赵筱军把城里带来的香烛爆竹带上,三叔在前面带路,大家跟着走到村前一幢不算陈旧的房屋,三叔打开屋子,屋子前院是个不大的围墙,围墙上爬满南瓜的藤条,左边有个小水井,地上清扫得干干净净,走进堂屋,所有的农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没有发现一丝的灰尘。
谢世豪从赵筱军手里拿过香烛点上,毕恭毕敬地插入香炉里,虔诚地作辑三跪拜,然后在房前放了一挂爆竹,爆竹声在小山村响彻云霄。
完事后,谢世豪爬到二层的阁楼上,两眼看着瓦顶,俨然像一个泥瓦师傅在检查房屋。
谢世豪转身下楼,对赵筱军说:“这就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跟原来一模一样,两边厢房的床铺都是原来的,妈妈什么都不愿意丢,她说这是最好的念想,要好好保存着。”
干妈动手这里摸一摸,那里擦一擦,每件旧物对她来说跟宝贝似的。
干妈用手推开左上厢房门,左脚先跨进去,走到一张精湛的雕琢着各种人物图案的拔步床前,眼泪控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地从干妈的双眼里跑出来,谢世豪赶快拿出准备好的手帕,帮干妈擦拭,干妈爬上床头,轻轻地抚摸着床,这张床带给她深深地追思。
没错,干妈的爱人就是北京老首长讲的战斗故事里的主人翁。干妈的爱人,为了保护红军的种子盼盼,舍生取义,带着自己的三个不太懂事的孩子,从容地面对死亡,这三个孩子,可是干妈在这张床上生下来的,怎么能不让干妈追思往事呢……
干妈结婚的年代,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干妈的爱人为了把干妈追求到手,他一人干了三人的活,自己学做豆腐、学酿米酒、学木工、学泥工、学吹锁呐、走家串户做货郎等等,只要有钱赚的活,他都肯做,还帮地主做短工。有点积蓄后,先把房子盖起来。结婚前,请他的师傅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做了这张拔步床,这是他师傅的得意之作,远近乡亲都要来参观。
说来也怪,这张床很有灵性,干妈嫁过来三年,每年一个,三年生了三个娃。当时,干妈的爱人笑着说,照这样的速度生下去,我们非生18个以上孩子不可。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他们生活在一个小家庭的幸福之中时,遇上战争。本来这么个山高皇帝远的偏远山村,靠着山前这片水田,家家日子还算过得去,这场战争搅动了平静的山村,让干妈丢失了家庭、丢失了爱人、丢失了一切。
乡亲们看到干妈孤儿寡母很可怜,都来劝说另找出路,自己年纪轻轻何必苦了自己,找一个称心的人改嫁掉。
干妈谁的话都不听,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再苦也要把盼儿拉扯大,盼儿不仅是自己的希望,更是红军留下的种子。
为了把盼盼带大,干妈撑起这个家,干妈的精神支柱就是盼盼,眼看盼盼一天天长大,干妈心里得到慰藉。可接下来的问题来了,随着盼盼一天天长大,干妈有时心里很恐慌,这颗摇摆不定的心仿佛找不到一个依靠,悬在那里。
干妈心里始终担心着:盼儿的亲生父母肯定会来认他!
干妈什么苦都熬过来了,就怕这个坎迈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