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眠偶尔也会懈怠,他通常选择倒进于燃怀里闭眼休憩,就算被别的同学看见了,也能假装是睡病发作,并非故意跟于燃大庭广众下亲热。
元旦放假前,于燃又收到了楚眠的礼物,是一套画笔和米娅水粉颜料。楚眠对这方面不了解,都是姑姑帮他挑选的,他估计于燃寒假肯定不会写作业,那倒不如帮他在绘画方面进步。
于燃当然很高兴,也不怕被旁人看见,仰头亲吻楚眠脸颊。
这些东西带回家,只能先放桌上,兄弟俩的卧室除了床就没有空余地方,于燃平常画素描都趴在窗台。他这边正画着,李桂蓉推门进来做扫除,一抬眼就瞧见桌上的纸袋。
她也不问是什么,直接打开看,“乱七八糟的……色儿这么多,果冻?”
于烬躺床上答:“我哥的颜料。”
李桂蓉一听,马上撂下扫帚清点水粉数量,然后皱着眉数落于燃:“这都多少钱啊,你看看你买这么多,一天到晚净瞎花钱……买这些干什么?你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这堆玩意儿一共花了多少?哎呦,还有毛笔呢……”
李桂蓉心里预估了一个价位,等待于燃宣布结果后狠骂他一顿。
于燃支支吾吾,懒得编造谎言,就实话实说:“朋友送的。”
“哪个朋友?你说说名字。”
“楚眠呗,你知道的。”于燃跪坐在床上。
“哦,上次送你玩具车的那个?”李桂蓉放下几枚颜料盒,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怎么又收人家东西,非亲非故的,也不是你生日,他送你东西干什么?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找人家要的?”
于燃真诚否认,于烬在旁边听着不由得替哥哥捏一把汗。
“不是?我怎么不信呢,他家里钱多烧的啊?”
于燃“哎呦”一声,道:“你放心,我也总送他东西,礼尚往来嘛。”
“那不还是瞎花钱?你们平时出去吃吃喝喝就够了,别买一堆没用的东西回来,像这个什么颜料,你说你能玩几次,不还是丢这儿生灰?”
凡是沾了金钱的话题,李桂蓉就停不下来那张咄咄逼人的嘴,按于晖所说,她最大的缺点就是抠门。其实家里经济条件还算可以,起码是普通家庭里的中上。但毕竟养活了俩正长身体的男孩子,李桂蓉早就习惯处处精打细算,平常买菜都能为了多便宜五毛钱而绕远,任何支出都得花在刀刃上,家里抽屉也塞满了毫无用武之地的杂物。
李桂蓉批评完于燃,痛快地舒口气,说:“反正我提醒你,以后不要再跟那个楚什么瞎买东西了,人家是什么条件,你是什么条件,这总得掂量一下吧?下次他再送你东西,你就说‘我不要’,记住了没?”
于燃缄口不言,没有表态。李桂蓉又问一遍:“说话,记住了没?”
“这不是记不记住的问题……”于燃面露难色,“我跟楚眠现在互相送点东西是很正常的。”
“我看你就是太久没被打了,脑子不正常。甭废话,就告你一句:懂得拒绝。”
于燃倒在床上,振臂一呼:“我怎么拒绝得了楚眠呀!你可真会难为人!”
“他还能逼你收东西不成?”
“那倒不会,但我怕他不高兴。”
于燃翻了个身,凝望着李桂蓉,说:“妈,你不知道,楚眠对我来说很重要,你现在可以把他当儿媳妇看。”
李桂蓉听了莫名其妙:“干嘛,你俩还能搞对象啊?”
于燃一时语塞,没想到母亲竟然这么快就识破了他跟楚眠的关系。空气凝固一会儿,于燃无奈地大方承认:“是,我跟楚眠早恋了,虽然我觉得也没多早。”
李桂蓉一愣,于燃的话令她匪夷所思。
“他不是男的吗?”李桂蓉嗓子像是快被堵住了。
“嗯。”
李桂蓉又愣了,站在原地琢磨半天,问:“你跟男的搞对象了?”
于燃点头。
李桂蓉倒吸一口凉气,反复欲言又止,最后她指着卧室角落的硕大玩具车,尖着嗓子对于燃说:“你是着了他的道了是不是,天天跟人家鬼混还混出这种关系来了?!你说,你都给他花了多杀钱,瞎买过什么?”
“也没瞎买。”
“这堆,”李桂蓉抓起几枚颜料盒,“纯属浪费。”
“那都有用的……”
于燃盯着楚眠买的那些绘画材料犹豫道:“妈,我想学画画。”
李桂蓉没特别反应,只说:“你就想一出是一出,乐意画自己趴窗台画去。”
“我的意思是,艺考,你懂吧?”
李桂蓉迟疑地思考几秒,瞪大眼睛像要发火,“你想干嘛,你不高考了啊?我天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供你上学,你、你——”
“高考也要考,也要考的。”于燃立马解释,“就是以后念画画而已。”
李桂蓉脸色迅速垮下来,酝酿情绪,准备发作。她看于烬还在屋里盯着他们,就上前一步抓住于燃衣服,“你出来,咱俩好好说说。”
于燃没表现出任何抵触,听话地下床,出去后还顺手关了门。
于烬竖着耳朵想听妈妈是怎么骂哥哥的,然而这俩人音量都压得很低,隔太远也听不清什么。
过了半小时,于燃才揉着头发回来。
“妈怎么说?让你分手?”
“那倒不是,她刚才差不多忘了楚眠的事了。”于燃挠挠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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