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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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少年的脸色逐渐阴郁。

曲筱阳结束了一台手术,刚回门诊,就看到守在诊室外的阿哲。

“阿哲?”

少年扬了扬手中提着的袋子:“还没吃呢吧?”

接过袋子一看,是她喜欢的鸡汤馄饨。曲筱阳心情有些复杂。诚然,阿哲身上的确有好些可疑的地方。来历不明,半夜不知所踪,嘴里实话有几句也不知道。她又不傻,单世钧和阿哲选一个,她闭着眼都会选单世钧。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少年对她的好,却又不像是装出来的。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呢?

“谢谢你,阿哲。你……”

阿哲微微一偏头,冲她眨了眨眼:“放心,没偷没抢也没赌。这次馄饨是医院食堂买的。我去义务帮了一上午的忙,让食堂大婶儿给我管午饭。”

曲筱阳愣了一下,而后立刻问:“什么忙?你没搬什么重物吧?你伤口刚长好,强行提重物搬东西什么的很容易把伤口挣裂的!”

阿哲的话,曲筱阳未必全信。她此刻的反应也只是出于职业本能。

在曲筱阳眼里,无论阿哲是好是坏,是黑是白,他终归就是她的病人。

从医这么多年,她一直恪守己任,铭记着导师跟她说过的——‘医生的责任是救死、扶伤,而不是裁决善恶。本职工作意外的事情,应该交给警察和法官来做。’送到手里的病人,无论是何背景,都应该不遗余力地救治。

阿哲看着曲筱阳的眼睛,安静了两秒,才道:“我只是帮着摘菜和面,打打下手而已。”

曲筱阳点一点头:“那就好。”

“姐,你下午有空吗?”阿哲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我想去做难民登记。我在这里麻烦你们也很久了,怪不好意思的。而且我也想打听一下家人的消息。”

曲筱阳略微一想,点点头:“行,今天下午刚好没手术。等我整理一下病案,我们就出发。”

阿哲望着曲筱阳的眼睛:“你不先吃饭?”

曲筱阳顿了顿:“回来再吃吧。登记处三点半下班,去了肯定还要排队,时间来不及。”

阿哲垂眸,去眼中情绪:“也好。”

白展廷今天被安排了一系列复查项目,排队,等待检查,到检查完,前前后后折腾了快两小时。

等他检查一结束,立刻就回了住院大楼。

阿哲的病房里空着,不见人影。

白展廷吊儿郎地当走到护士站,冲正在忙碌的小玲挥了挥手:“护士小姐姐。”

小玲脸微微一红:“说了别这么叫我!什么事?”

白展廷:“你看见14号床的阿哲了吗?我预定了小胖的psp,被他霸占了好几天,也该轮到我了。”

小玲瞪他一眼:“你那么一人了,还和小孩子争,没脸没皮。”

白展廷摊手:“天大地大,游戏最大。”

小玲摇摇头,有些无奈地:“你去门诊看看吧,他应该是去给曲医生送饭了。”

白展廷冲小玲微微一扬眉:“谢啦,小姐姐!”

白展廷片刻也没耽误,立刻去了门诊大楼。

然而,曲筱阳的诊室锁着,里面灯也熄了。

白展廷微微蹙眉,抓住一个值班护士便问:“请问,曲医生去哪儿了?”

小护士:“哦,曲医生下午请假了。说是要去做什么难民登记吧……”

难民登记?!

白展廷立刻追问:“她什么时候走的??”

小护士想了想:“走了小半个小时了吧,你找她有什么……诶,你跑什么呀?”

坏菜了。那小子把曲筱阳拐走了。他是最不可能会去做难民登记的人。

白展廷一拍大腿,想也不想,立刻追出了医院。他一路沿街搜寻,一边打开通讯器切入队内频道。

“队长,我这边出了些状况……”

曲筱阳醒来时,整个人都感觉很迷茫。脑袋昏昏沉沉的,手脚也使不上力。

记忆的中最后的片段,是她带着阿哲走到医院外那条街尽头的拐角……而后,有人忽然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之后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

曲筱阳坐起身,晕眩感猛然袭来。看周围陈设,像是酒店客房,但和普通的客房又有些不同。房间里没有窗,靠墙装了一整排的格子架,架上摆满了保险柜。不知道是用来存放什么的。

“再休息会儿吧,这药效力有点猛。”

曲筱阳转头,看向坐在身侧的少年,忽觉他陌生得让人害怕。

少年脸上依旧挂着笑,眼神却再不似之前那样干净。

阴郁、暴戾,这是曲筱阳在他眼里看到的全部情绪。

曲筱阳试探地问:“阿哲,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阿哲对她的质问置若罔闻,从桌上的果盘里拿起一个芒果,凑到鼻尖闻了闻:“刚从果园空运过来的甜心芒,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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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筱阳想要站起身,然而手脚都软得不像她自己的,完全使不上力。

“都跟你说了,药效还没过。”少年微微摇头,似在嘲笑她的徒劳。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和压抑,曲筱阳暗暗打量着房间里的格局、陈设。她不知道阿哲到底在想什么,但她必须想办法尽快脱身。

阿哲低头削了一阵芒果皮,忽然将手中的刀狠狠插入果肉里。新鲜的芒果从他手中滚落在地,又被他碾在脚下,成为一摊烂泥。

这突如其来的戾气和狠劲,莫名让曲筱阳觉得有些害怕。身体像是不由自主地,朝床角挪了挪。

阿哲瞥见她的动作,眼神顿时变得凶狠。他忽然伸手揪着曲筱阳的领子,一把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低头和她脸贴着脸:“现在怕我了,嗯?之前对我好,都是装的吗?!!当面温柔,背后捅刀,耍我耍得很开心是吧?!”

阿哲的吼声震得曲筱阳耳鼓膜生疼,脖子也被衣领勒得有些喘不上气。他这种突然癫狂的状态,让曲筱阳联想到电影里那种变态杀人狂。平时衣冠楚楚,发起病来比魔鬼还可怕。

曲筱阳闭了闭眼,强压心头恐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哲笑了,那苍凉又渗人笑声听上去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不知道?先是黑了我的暗网,等我一行动,你就去跟警方通风报信了是吧?你敢说你接近我,不是为了监视我?!他们很聪明,知道利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渗透到我身边来。”

暗网?监视?

曲筱阳脑子里的那些零散的信息终于串成一条完整的线索。

阿哲的身份也逐渐明朗。不是贩|毒就是走|私。

她在脑子里复盘之前的言行,想知道究竟是哪个行为点燃了这条导|火|索。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阿哲知道她昨晚去查房了。但他的联动反应太迅速了,他甚至连问都没问,就直接判了她死刑。这种远超他年龄的,把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中的果决,让曲筱阳不寒而栗。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曲筱阳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阿哲,你冷静点,我们好好说。”

她飞速在脑子里思索着对策,现在唯一活命的机会,就只能咬死什么都不知道,稳住少年。

却不想,那声柔和的‘阿哲’反而触到了少年的逆鳞,他忽然抓起曲筱阳的头发,用力朝床角撞去。

“我不会再上当了!不知道,哈哈哈……我特意买了你最喜欢的鸡汤馄饨,你一口都没动。难道不是怕我在里面下药?!”

“出了门,你还特意挑了人多的大路走,以为我瞎吗?!”

“……”

曲筱阳没说话,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的脑袋里都只有类似电流嘶鸣的声音。绵长又尖锐的疼痛,混杂着想要呕吐的眩晕感,生生逼出了眼角的泪。等她察觉额上有些温热的触感时,视野已逐渐被一片血色覆盖。

她是对少年有了些防备。但现在看来,这点防备还远远不够。

少年见她落泪,身上那股狠戾微微收敛,用衣袖慢慢擦拭她额上流下的血。那温柔的动作和神情,都让曲筱阳毛骨悚然。

“姐,跟我走吧,这里的人不好,他们只会把你当枪使。只要你乖乖的,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太可怕了。

曲筱阳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接触过这种活生生的,反社会型人格。他们的动机太具偶然性,完全无法预料。好像她随便说一句话,都会引起少年的癫狂。

曲筱阳干呕了一下,用手背抵住唇,艰难地问:“去……哪儿?”

少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当然是回家。”

酒店房间的电话忽然亮了一下,而后自动接通。

“罗哲,情况有些不对啊……”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你t是不是被人跟踪了?!外面忽然来了很多警……我艹……等,你们干什……”

电话忽然被掐断。

房里陷入一片死寂,阿哲眼神阴鸷地盯着曲筱阳,幽幽叹了口气:“你可真会给我惊喜。”

当白展廷告诉单世钧曲筱阳和罗哲一起离开了医院时,他就知道出事了。

单世钧立刻联系了缉毒大队,要求改变作战计划。而自知捅了娄子的白展廷,已经先一步出发去追人了。

“只能提前收网了,罗哲捉了人质,他要跑路。”

事情突变,缉毒大队那边也很头痛:“可是这样,就不能人赃并获了。”

对方瞻前顾后的态度,让单世钧直接怒了:“你还不明白吗,他这明显是准备撤了,再等下去你可能连人都抓不了了!他这次暴露了,你以为他下次还会过来吗?!”

在一边旁听的邱启给了成昱一个眼神,低声道:“我还从没见过队长发这么大的火。”

成昱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单世钧叹了口气:“至少这次我们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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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俊杰挖出来了,也不是一无所获。顺着他可以查到很多东西。现在需要你们配合的,就是立刻派人围住太平酒店。我们也会马上赶过去。”

“好,知道了。”

太平酒店,是红羽镇规模最大,最豪华的酒店,也是唯一一家超三星的酒店。酒店的老板方俊杰是土生土长的红羽镇人,连续五年被评为云城十大杰出企业家。精英海龟,白手起家创业,功成名就后没有留在大城市发展,而是返回家乡默默支援经济建设,做慈善。在民众眼中,是出了名的良心和佛系。

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饮水思源’。

然而‘饮水思源’的方俊杰,今天却注定佛系不起来了。

罗哲下午突然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告诉他交易取消,还让他立刻安排送他出境。

他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却没想到这把火这么快就烧到了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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