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垠予没接:“留纪念……是没有下次吗?”
唷,那么黏人。
沈槐笑了笑,把任垠予的手拉起来握住手帕:“当然不是,我说错话了,是欠任先生的见面礼,任先生别嫌弃。我周四以后都有空,到时候再约任先生。”
任垠予眉眼都开了,笑着说:“那我不是也欠沈总见面礼。”
沈槐点点自己嘴唇上的小伤口:“这不就是任先生送的。”
任垠予笑得眉眼弯弯,站起来,弯下脖子亲了一下沈槐的嘴角,本来他的情态可以说是十分可人了,结果这个低头的动作硬生生把这份可人打了折。
……这人还是坐着可爱。
沈槐十分绅士地送人回了家,临别时候任垠予没有立刻下车,他就十分体贴地探身过去给了对方个告别吻,任垠予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沈槐回家换了衣服,助理程佩来信息报告说,礼物已经送到任垠予那儿了,任垠予让带话说谢谢沈总。沈槐看完信息,笑着把手机丢开,见面礼送人家一张擦了□□的手帕,当然只是情趣,真正的礼物是一只新款男表,沈槐亲自……让程佩去挑的,价值不菲但款式低调,很适合任垠予。
然而丢开手机后沈槐就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因为任垠予的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的工作,他整个人已经调整到放松状态,结果剩晚上没得玩了。他苦闷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实在不该继续苦闷,于是打电话给发小,临时攒了个局,约在他们经常光顾的酒吧。
沈槐一般的娱乐项目还真的挺一般的,去爵士酒吧听听音乐,人多的时候就去夜店,那些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喜欢去的私人会所,他其实不大去,用钱买来的肯定是最舒服的,但少了追逐和布置的乐趣。何况会所里打造的各种卖点,什么禁欲系少年萌宠系少女,终究是人设,喜欢清纯大学生,还不如去学校旁边的咖啡店,反正对于他来说,只要出手,没有败绩。
普通的恋爱谈厌烦了,就跟艺人模特玩,这些人又懂分寸又会营造氛围,还能给人带来虚荣感,没错,有钱人也是需要虚荣的,比如说身高有完全劣势的任垠予,就靠他的影帝身份弥补了,毕竟,数千万人为他痛哭流涕欢呼呐喊的人,却被自己占有,想想就挺来劲的。
所以沈槐去到酒吧,见到自己的一众狐朋狗友后,这种优越感就藏不住了。
“秦朔,你之前不是说挺喜欢白檀的吗?”沈槐靠在沙发上,“我叫他来?”
“哟。”秦朔夸张地扬高眉毛,“舍得带出来了?”
沈槐看似低调实则嘚瑟得不行地浅笑着:“现在不舍得带出来的是别人。”
“谁啊谁啊?”
“任垠予。”
在座的众人都顿了一秒,下一秒就是此起彼伏的艳羡惊叹,尺度也都刚刚好,持续一会儿就歇了,不会太谄媚,只有秦朔还兴致勃勃,不过是在惦记白檀:“你说叫白檀过来,但人最近不是挺有人气的吗,叫来这种地方不怕被拍?”
“我罩着,拍了也不敢发。”沈槐给白檀打完电话,有对秦朔说,“今晚你自己争取啊。”
秦朔揽着他的肩膀大笑:“够意思啊哥们儿!”
旁边的自顾自啜饮的林修冷不丁来了句:“捡人家用过的,还怪开心。”
秦朔不乐意了:“哎林修你怎么说话的,情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咱们都是穿一条裤衩长大的,我穿沈槐的衣服能叫捡?”
林修:“谁跟你一条裤衩了?也不嫌脏。”
秦朔:“诶你这个……”
沈槐连忙劝和:“一休别说了,秦朔本来就说不过你,今晚给他面子,白檀马上就来了。”
林修闭嘴,继续喝酒。
这群人里,林修跟沈槐关系最好,两家也是世交,小时候沈槐在学校里是混世魔王,林修是模范学生,但其实私底下,却是沈槐总让着林修。林修性格比较别扭,又傲又冷,但是对沈槐很亲近,沈槐小时候觉得林修挺可怜的,好学生总是遭人妒忌,又摊上林修这么个讨人嫌的性格,家长们都觉得林修好,其实在学校里,混得很惨,比扛把子沈槐更是惨了一圈赤道,所以是沈槐一直罩着他,他平时就给沈槐写写作业,一来一往交情甚笃。林修脑子聪明,沈槐就给他取外号,叫他林一休,久了就干脆叫一休了。
林修是直男,至少至今是,林修的第一个女朋友还是沈槐帮追的,不过大学以后沈槐就没见林修谈恋爱了,虽然也跟他们出来玩,会跟女孩子过夜,但一直没有正经女朋友,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必然是要被催婚的。沈槐有时候都替他着急,觉得是不是跟自己这种不着调的人待久了,才让林修除了舌头比较毒其他一切都好的优秀青年被耽误了适婚年龄。
沈槐正为兄弟c,ao心呢,林修突然靠过来:“你跟白檀结束了?”
“嗯?”沈槐拉回思绪,想了想林修的话,笑起来,“结束?这个词正经了点儿,我们就那样吧,算是双方都摆正了态度的不正经关系。”
不知道这句话又哪里惹林修不高兴了,林修盯着沈槐看了一阵,不说话了。
沈槐喝酒的时候上嘴唇刺痛了一下,有点后怕地想,刚刚林修盯着自己看,是不是看见伤口了,唉,他不想把林修带坏的。
白檀来了,自然而然坐到沈槐身边,但沈槐没跟他说话,倒是秦朔一直跟他聊天,他也就心知肚明了,往常时常跟沈槐撒娇吃醋的那套跟没出现过一样,相当自然地和秦朔喝了起来。
沈槐有点儿无聊,他今晚来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拉皮条的,秦朔在一边跟白檀打得热火朝天,林修也不理他,其他人都去找人搭讪了,他也不能干坐着,观察了一会儿,找到个看着挺乖的小姑娘,坐在吧台一直紧张地扯裙角,她的同伴都有聊天对象了,就她跟自己一样,落了单。
沈槐站起身,风度翩翩地走了过去。
很快他就把小姑娘约出去了,没带去酒店,而是伴着月光轧了段马路,再在门禁前把人送回了宿舍,想着自己给这姑娘留下了心动的回忆,情圣沈槐在夜色里长舒一口气,深藏功与名。
第四章
跟任垠予见过面后,又过了几天,沈槐才想起来恐怕得进行第二次约会了。说来也奇怪,任垠予英俊且性格柔软,沈槐见到他的时候也会有兴致勃勃的感觉,但只要不见面,就不会心有牵挂,说到底,还是因为任垠予这款实在是跟他以往的审美有差距。
不过在没有准备换口味的时候换口味,也是在期待有惊喜。
沈槐悠哉想着,掏出手机给任垠予打电话,结果接电话的是任垠予的助理。
“予哥在工作,你有什么事吗?”
“哦,在工作?什么工作?”
大约是沈槐语气不紧不慢,对方意识到不是该随便应付的,问道:“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沈槐突然有个念头,有点儿好奇地问:“他没给我备注?”
“备注了。”
“那还不知道我是谁?”
“呃……”年轻人迟疑了一下,“就备注了个桃心。”
沈槐愣了愣,笑起来:“告诉我地址吧,我去看看他。”
助理好像在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沈槐身份暧昧,有点儿气息不稳地报了地址,沈槐这次叫了待命的司机,往目的地去。
目的地并不陌生,是国内著名时尚杂志《愚人》的总部,司机到大楼前停下后,沈槐直接往里走,大堂后面是门禁,他往常都是直接往贵宾通道去,第一次走大堂也没多想,就被保安拦住了,问他要访客牌。
以前来这里都是为了公事,有程佩给他安排,今天突然兴起,当然没有人接待,沈槐只好打电话叫任垠予的助理下来接他。
结果五分钟后,下楼来的是任垠予。
他还穿着拍封面的衣服,一身落魄绅士样的西服,衣领敞开,袖子卷髙,头发做了造型,抓成凌乱模样,妆也比较重,皮靴在光洁的地板上笃笃叩着走过来的时候,哪怕是在大家都穿得逼格满满的时尚杂志公司,也仍旧抢眼得很。
“我还有大概一个小时。”任垠予脸上有些不着痕迹的焦急,“不然我结束后去找你?”
“不用啊,我上去等你。”沈槐自然得很。
任垠予抿了抿嘴,露出一丝窃喜,沈槐笑盈盈地看着他,没想到任垠予这么大一只,却会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任垠予今天要给杂志拍的系列硬照主题是“暗巷”,《暗巷》也是他即将上映的同名电影,任垠予饰演的主人公是战败国家的军官之子,因为迫于战败国的政治压迫,而偷渡到了邻国,在暗巷中混迹于灰色人群中,并成为当地割据一方的黑道分子。
从充满军国主义教育的家庭中出生的贵公子,到为了生存与三教九流同流合污,最后在异国他乡建立自己的帝国,任垠予出演的这个角色,高度浓缩了时局与个人的冲突,矛盾点密集,据说当初导演选角用了三年,任垠予来来回回试镜了十六次,才敲定。
这部电影的制作权不在沈槐手上,被一个三年前才成立的新公司拿走了。本来沈槐的公司是有兴趣的,但商谈的时候沈槐派了二把手去见导演,自己贪新鲜,陪当时的大学生女友去参加什么劳什子宠物领养活动去了,对方公司却是创始人亲自去谈的,结果沈槐被猫猫狗狗挠了一手红印子回来,人导演嫌他们不够诚意,商谈也黄了。不过沈槐并不觉得多可惜,他财大气粗资源在手,错过一个好片总有下一个。而且男一号是自己公司的,也很不错了。
那是当时的念头。
任垠予拍完硬照,还有个二十几分钟的访谈,八卦之类的问题他都几个字带过,聊到电影《暗巷》时才话多起来。
“网上说我前后试镜了16次,也不尽然吧。其实从第一次试镜,柳新赴导演就觉得我有戏,但那个时候年轻,对人物认知还很浅薄,我又长这样,用柳新赴导演的话来说,就是轮廓不够硬朗,太好看了,这个好看一定是贬义词,因为片中的武望虽是贵公子,但毕竟还是军官家庭出来的,他英俊但也很孔武,我的形象不匹配,导演就很犹豫,又恰逢一些事情,这个电影项目就一直处在搁置的阶段,这三年里我也就照常拍戏,后来柳新赴导演看了我一些戏,有兴趣了,就叫我过去,跟他聊武望这个人物,确实去了十数次,也不是正式的试镜,最后电影批下来了,我也磨练了三年,对人物也熟了,就出演了这部戏,虽说过程比较曲折,但也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夸张,机缘也有功劳吧。”
任垠予此时已经卸了浓妆,坐在一张简简单单的白色折凳上,很谦逊,两手松松交握在身前,说话的时候认真看着对面的记者。
“可是有报道说,你为了了解角色,曾经亲自去地下赌庄混了一段时间,还熟了一大笔钱。”
“哦,那件事啊。”任垠予笑笑,“我三年前没有现在曝光率髙,不容易被认出来。而且我对黑帮的认识不是《教父》就是《古惑仔》,太嫩了,就想去看看真正的地痞们的生活状态和工作状态。赌场算是安全系数稍高一点儿的地方,普通人打听打听,也能进得去的,我只要不赖账,觉得输不起了就走,也并不会太危险,虽然做好了这种准备,但进去以后,确实会被里面的人蛊惑,他们出老千,主动借贷给你,刚开始利息还过得去,但之后就越来越离谱了,除了我,进赌场的人哪个不是想回本或者急需钱的呢?所以他们放贷几乎是件百发百中的事情,我确实输了些钱,但也还好,毕竟学到了很多东西,不仅是对《暗巷》这部电影有帮助,对自己也有帮助,有句话不是说,人的痛苦都是来自贪婪吗?克制欲望很重要。”
沈槐坐在一旁,翘着腿专心看着任垠予,任垠予在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沈槐没在意,还冲他回以一笑。
任垠予心里一动,嘴角弯了弯,沈槐见他笑了,心情也不错,耐耐心心地等到结束。
任垠予收工后,换了身清爽的t恤牛仔裤,朝沈槐快步走过来。
“抱歉,让沈总久等了。”
“不会。”沈槐手c-h-a在裤兜里,笑得温柔又风流,“我是在后悔三年前没拿下《暗巷》,要不然那时候就认识你了。”
任垠予又露出那种低头抿嘴的小表情,怪了,这神态无论如何都该是娘的,但任垠予这样一个高高帅帅的人,做起来却只让人觉得心动。
沈槐算是个乐于发现他人优点的人,像白檀那样长袖善舞,特长是哄人开心的人j-i,ng,他会觉得小聪明也可爱。而任垠予这种第一次见面就直接了当,看着甚至有几分单纯的高大青年,沈槐也觉出反差萌来了。
连他的爱岗敬业,在向来把做生意当玩儿的沈槐眼里,也变得有魅力。
沈槐看着对面的任垠予,笑意逐达眼底,他本就生得一双桃花眼,有情时候的眼角最是生猛,任垠予正要迈步走过来,抬眼看到他的笑,脚步就顿住了。
就是那个笑容。任垠予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好像被猫爪子追逐的逗猫木奉那样,胡乱弹跳,收都收不住,路走不动了,目光也收不回来,面对频繁闪烁的闪光灯他都意气自若,对着沈槐一个不经意的笑却眼睛发直。
沈槐看他突然僵了,愣了愣,而后老套地摸摸自己的脸:“沾东西了?”
任垠予成功回神,一时间有些尴尬,沈槐就往他眼前凑了凑:“真沾东西了?你帮我拿掉呗。”
沈槐一脸坏笑,眼眸子亮得人心慌,任垠予吞了吞口水,伸出手去,指尖碰到沈槐的脸上。
明明是沈槐打算调戏人,但任垠予圆润的指尖触到他的脸的时候,他却怔住了,而后有些微不解地退开。
任垠予无措地收回手。
沈槐抬眼看了看他,语气不由得淡了几分:“我在藤阁定了桌子,任先生要是有空,就随我去吃顿便饭。”
“有空。”任垠予低着脑袋,很温顺似的,“特别有空。”
沈槐笑了笑,转身往前走,任垠予茫然地跟在后面,想着此时这个笑,分明和刚刚的不一样。
沈槐整顿饭都有些心不在焉。
安静的包厢内,服务生已经被打发离开,观赏鱼在壁挂水箱里轻快游动,任垠予也闷闷的,只顾低头吃饭。
沈槐回想任垠予在拍硬照的时候,对着把人眼睛闪涩了的相机,摆冷酷沧桑的面孔,面对采访,又温和谦逊。他这些天看了好多任垠予的资料,知道任垠予是七年前就出道的,因为毫无背景,又非科班出身,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几年,因着外貌和努力,以及一些不可否认的天分,才渐渐火起来,看这些资料的时候沈槐没多想,他的关注点都在任垠予喜欢什么饭店什么车上了,包括今天的藤阁,也是因为任垠予的口味。
然而方才收工后,任垠予小心翼翼碰他脸的那一下,让沈槐有点起j-i皮疙瘩,明明只是微乎其微,零点几平方毫米的触碰,沈槐却在须臾间感受到了任垠予屏息凝神的压迫感。
现在坐下来,在心里琢磨任垠予这个人。在他找到自己之前,是没有被潜规则过的,起码没有出卖过美色,用七年,从龙套到影帝,任垠予绝对不是多么单纯的人,所以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些羞赧也好直率也好,多少应该是有演技的成分。事实沈槐虽然没有细想,潜意识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很多人都在他面前扮过纯情,有扮得好的也有扮得不好的,沈槐之所以对沈槐有兴趣,是因为他觉得任垠予这样一个不论怎么看都长开了的男人,扮纯情竟然也扮得和谐,挺新鲜也挺养眼的。
都是逢场作戏,沈槐不介意别人用演技待他,那些有钱人玩腻了阿谀奉承,非要玩真心,纯属心理有疾病,大家各取所需是最明朗的,真心太麻烦了,要判断要维系,如果不想要了,还很难甩掉。
任垠予想要他帮忙巩固自己的地位,并且也透露过,沈槐还算入得了眼,所以影帝委身也甘愿。他觉得这种程度就够了,他的财力,权力,男友力,都能让任垠予和自己,享受一段愉快的关系,要知道,他连找大学生谈恋爱,都拿捏得好尺度,绝对不会有分不干净的时候。
而任垠予是自己公司的,这人要是有点儿旁的心思,不是耽误前程嘛。
因为沈槐如果嫌烦,甭说影帝了,公司解散都不会皱眉。
“沈总胃口不好?”
沈槐越想越远的思绪被任垠予拉回来,他干脆把筷子放了,无j-i,ng打采的:“嗯,出来前吃了点儿东西,现在不饿,你慢慢吃。”
任垠予听话地继续吃汤包,把汤包戳破在勺子上,慢慢喝掉温度很高的汤汁,再吃皮薄馅厚的蟹黄包,任垠予吃东西的动作不算顶优雅,但也不潦草,细嚼慢咽的,看着很香。
他把勺子里的汤包吃完,抬起头对沈槐说:“沈总,《暗巷》下个月就上映了,到时候我能请你去看吗?”
“可以啊。”沈槐本来也是打算要看的,不管到时候有没有分手。
“不过沈总要看的话,应该会去弗朗影城吧。”
“嗯,不然呢。”
弗朗影业是沈槐的伯劳娱乐公司旗下成立不久的下属集团,而在此之前,弗朗影城已经遍布国内的大半城市,弗朗影业成立后,为了扶植自己公司的电影,弗朗影城会不放映或少放映与自己公司的电影有档期冲突或有极大票房竞争力的电影,哪怕会因此损失一些票房,正是收效一般但也能膈应死对手的手段,主要还是因为沈家财大气粗,沈槐又是个比较任性的。
沈槐反问后也想起了《暗巷》算是竞争对手的公司。
“你不用担心,你是我们公司的台柱子,对你的投资肯定不会吝啬,《暗巷》会在弗朗影城如常放映,我想不用我说,下面的人也会这么做的。”
“不是这样的,我是希望弗朗影城能重点宣传《暗巷》巨幅灯箱和首映典礼,另外,同期上映的《无良人》因为跟《暗巷》风格相近,希望能够错开档期或者减少排片。”
任垠予说话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沈槐听他一溜讲完,反应了会儿才消化完,有些好笑:“我记得两部片子都是排在黄金周吧,不管是错开还是减少排片,都得吃大亏,而且《无良人》还是弗朗影业的片子,你要让我为了你,自己勒紧裤腰带,让对手在我的底盘大赚一笔?”
“黄金周之后,再等半个月,又会有一个小假期,可以让《无良人》延期到那时候。”
“宣传早放出去了,不能改。”沈槐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你是演员,拍完片子就没你的事儿了,口碑又不完全是上映期间那一个月里攒起来的,你好好演你的戏就行,急什么。”
“必须急了。”任垠予看过来,明明是求人的那位,他却目光坦荡,“沈总大概不知道,柳新赴老师,现在……很需要钱,这部电影不仅是他的心血,他还投进去了半生积蓄,他不要人施舍帮助,所以能救他的,只有这部电影的回报。”
沈槐一下愣住了,任垠予目光恳切,连声音似乎都变了,变成那种写实电影里沉甸甸的嗓音。
“呃……”沈槐想不到会有这种戏码,他虽然讨厌苦情,但真卖到自己面前来,又不能立刻回绝。
任垠予突然站起来,绕到桌子这边,在沈槐面前半蹲下来,沈槐莫名其妙地低头看着他,就被他双手捧住脸,往下一薅,亲在了嘴上。
任垠予的舌头s-his-hi地舔过沈槐的嘴巴,低声对沈槐说:“沈总,救救老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这突如其来的献身,让沈槐一脸懵逼。老天啊,以身相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得劲儿的炮了!
老子明明是在乱搞男男关系,怎么就变成救助老艺术家了?!
第五章
任垠予吻技不错。
沈槐都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用柠檬水漱了口,尝起来清新,还有点甜。
原先心里那些琢磨也被沈槐抛之脑后了,任垠予这人琢磨不得,十分地不按套路出牌,昨天要他在公司内专捧任影帝一人,今天又央他给拒了自己生意的老家伙捐钱,这人还没宠呢,竟然就骄起来了。沈槐是有些不爽的,但不爽归不爽,任垠予的舌头,他眼下还不舍得放开。
但沈槐也不是色迷心窍那一卦的,两人换气的间隙,他低声道:“我出钱给《暗巷》在所有沈氏名下的商场投放预告片,《无良人》照常上映,不推不减。”
任垠予一顿:“你出钱?就是不从商场内部走?”
“对,商场是我姐的生意,我去买双袜子也要照常掏钱。”
任垠予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沈槐反应不及,就要从椅子上摔下去,却被任垠予捞住了腰,半空中一个翻转,任垠予就占了他的位子,而自己坐到了这突然发难的人的腿上。
“谢谢沈总。”
任垠予扯住他胸前的衣襟,接下来的吻突然就变得气势汹汹了,沈槐想把人推开,结果对方手臂收紧,竟然有意违抗,沈槐抬手就把任垠予的脸扇到一边去,没用力,但已经有些动怒了。
“对不起。”
任垠予道歉道得飞快,眼睫低垂,似乎还有点儿抖,沈槐心里那股不满一下就熄了,推开任垠予站起来。
沈总这辈子从没坐过别人大腿,小时候被奶妈抱不算。他其实就是对这个体位不满,别的都还成,此刻离开任垠予的嘴唇,还有些不舍。
“过来。”他故意沉了嗓音,听上去有几分威严,但又有几分黯哑的性感。
任垠予抬起脸,见沈槐松弛地站在那儿,脚底是质地高级的暗色地毯,身后是被暖黄色壁灯照亮的两幅人物油画,画上是面目模糊的肥美胴体,正冲着观者放松袒露一对雪白的t-u,n部。
沈槐站在那儿,手指缓缓移向胯间,放在拉链上。
任垠予中蛊一般站起身,走过去,在沈槐面前跪下。
那条笔挺的高定西裤,拉链藏十分绅士的深处,还什么都看不到,但任垠予已经在脑中幻想形状和气味,他拿脸凑近,鼻翼不受控制地翕动,鼻尖堪堪要碰到了,却被一把掐住了下巴。
沈槐的手指卡在他已经开始吞咽口水的喉结上方,逼他抬起头。
那人眉头微蹙,桃花眼的眼角竟然不嚣张上挑了,而是显出一种错觉般的下垂,望着街边弃犬的表情。
沈槐确实心生怜惜了,又因为任垠予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而心情好转,他摸着影帝那形状漂亮,并非假体手感的下巴,改用居高临下却刻意温柔的嗓音:“跟着我,用不着这些,有什么想要的就提,不要想成交换,就当是在谈恋爱。”
沈槐用食指搔了搔任垠予的喉结,为了平复坐了任垠予大腿的那股别扭劲儿,他做了最后的自我纾解:
“爷喜欢那样的。”
妈的,出口怎么感觉不太对,自称爷好像还是有些不妥。
不管了。
沈槐摸摸任垠予的脸,坐到桌边继续吃饭,此刻他有胃口了,风卷残云一番,而后擦擦手,把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桌对面,灼灼盯了他半天的任垠予带回了家。
都说了,饱暖思y-欲,上回没成,就是因为没吃饭。
沈槐看着洗完澡从浴室出来,s-hi漉漉的任垠予,虽然不喜甜食,但却觉得饭后甜点合该是这样的。
“沈总……”
任垠予躺在床上,围在腰间的浴巾被沈槐扯散了,沈槐埋首在他胸前,正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烙吻痕。
一镜到底第1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