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的烟盒被旋转着丢到空中,接住,旋转上抛,再接住。
宽松的袖口露出一截肤色健康的手腕,腕骨凸起看起来强劲有力,青色的血管埋藏在皮肤下,随着裴昭的心跳同频搏动。
裴昭喉结不安的滚动,握着方向盘的手也跟着不自觉的紧了紧。
看见沈渡这双手,他总能想起前几天自己还是一只猫时,这只手曾轻戳他的脑门,在他柔软的肚皮上肆意揉搓。
还有沈渡温柔的目光,以及与在外面时截然不同的面孔。
身体泛起一股懒意,心中想要被沈渡揉搓的想法愈加强烈,甚至他感觉身后已经长出一条浅灰色的,毛茸茸的大尾巴,正朝沈渡的方向蔓延,盘旋着缠上他的手腕。
信号灯由绿转红,裴昭猛地踩下油门,按下按钮将四周的车窗降了下来。
他大概需要冷静冷静。
沈渡被安全带拉回座位,看了看车窗外的三九寒冬,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裴昭。
这祖宗又发生什么疯?
裴昭不言,沉着脸一路将车子开回家,待车子抵达时,表情才稍微缓和一些。
推开车门,两个顶着红鼻头,一副快要被风吹裂开的人,表情僵硬的从车上走下来。
“不是吧,老大?老裴疯你也跟着疯?”
丁子深对沈渡一天换一个称呼,叫着倒也还挺顺口。
沈渡搓搓冷冰冰的鼻头,低声在丁子深耳边说道:“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多帮忙热热场。”
“嗐,这还用你说,我肯定把你夸到天上去,包在我身上。”丁子深以为沈渡第一次见岳父岳母紧张,大言不惭的拍了拍胸口。
从后备箱里取出东西,沈渡跟在裴昭身后一起走进屋子。
“你们怎么才到?”
葛秋已经换了一套穿起来比较舒适的衣服,脖子上挂着围裙,双手正背在后面打结。
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沈渡换上准备好的拖鞋。
“刚才路过一家店,看着很还不错,所以就进去买了些东西,第一次登门拜访,空手实在不好意思。”沈渡说道,“准备得比较匆忙,还希望叔叔阿姨不要介意。”
裴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时尚杂志,厚重的眼睛架在鼻梁上,眼睛却一点也没往杂志上瞄。
“你这孩子,都说了不用买东西,赶紧进屋暖和暖和,我去给你们煮东西。”冰箱里的食材都是新鲜的,葛秋厨艺精湛,就算是临时准备一桌饭菜也不难。
“妈,我帮你打下手吧。”裴昭换上拖鞋,走到葛秋身后,屈身帮她系上围裙的绑带。
“你?”葛秋不可置信的看着裴昭,“咱家小少爷今儿怎么转性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裴昭从小衣来张口,饭来伸手。在葛秋的眼里,他就是个生活自理能力十级残废,酱油瓶子在面前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主,今天竟然主动开口说要下厨房了。
“您能别把您的亲生儿子想的那么没用行吗?”换做以前,裴昭确实不会做这种事,但经历过这么一次以后,他总想黏在葛秋身后。
就连裴屹严厉的责备,听着都觉得无比悦耳。
“行了,有你爸帮忙就够了,你少跟我添乱。”葛秋推开裴昭,将裴屹招呼了过来,“你去陪..陪..”
搞了半天,葛秋还不知道沈渡叫什么名字。
“阿姨我叫沈渡。”站在壁炉旁烤了好半天的火,沈渡的五官总算恢复知觉。
“你就是沈渡?”葛秋眼前一亮,她总算是想起来,为什么一直觉得眼前这位小伙子面熟了。
丁子深摩拳擦掌地挤上前,心知沈渡需要自己的时候到了,像是这种溜须拍马的环节,必须有他出场。
“没错阿姨,就是他!”丁子深一脸喜滋滋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沈渡,“我哥在学校的时候就拿过不少奖,尤其是那件一炮而红的作品,其实是我哥的毕业设计。”
“亏我还总跟人念叨起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有能力,总想找个机会和你见一面。”葛秋惊喜道,“裴昭这孩子也真是的,竟然瞒着家里这么久,也不知道早点把你回来给我认识。”
这件事还真不能怪裴昭,身边的朋友谁都知道裴昭和沈渡不对付,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没人敢跑到裴昭的面前提起沈渡,这些事他自然不知道。
更何况裴昭有心避开沈渡,平日在家里吃饭时,只要葛秋提到沈渡的名字,裴昭必然会以不舒服为借口,放下碗筷,一个人回房间呆着。
葛秋对沈渡好奇已久,今天终于有机会见面,肯定要聊个痛快。
眼看着这顿饭要吃不成,裴昭走到裴屹坐着的沙发前,蹲下身子小声嘀咕道:“爸,我妈是不是不打算给我们煮饭了。”
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推了推,裴屹低声道:“叫外卖吧,就叫你妈最爱吃的那家餐厅。”
“..”
外卖送到时,葛秋才恍然发觉自己拉着沈渡聊的太久了,拍着额头急忙去厨房炒了几个菜。
“阿姨,不用那么麻烦的。”沈渡阻拦道。
“不麻烦,你坐着等会儿,我马上就好。”葛秋今天心里开心,一边带着围裙往厨房走,一边张罗着让裴屹把锁在柜子里的红酒取出来。
“拿哪瓶啊?”裴屹站在柜子前。
“就拿之前幺儿想要偷喝,被你抓现行,后来锁进保险柜里那瓶。”葛秋被喜悦冲昏头,一时间忘了改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