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把人从身后拉过来,抬眼对幼老爷说:“岳丈无需挂记。”
这个烦人精自个儿还一口一个别人讨厌,幼老爷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就差把人捞过来打一顿。
赵氏见状拍了拍幼老爷的手,哭笑不得地说:“王爷,清清这一回真的是太不像话了,的确该敲打一下。这次的牌匾是送给王爷的,王爷自然不会同他计较什么,倘若换了别人,失礼是小,就怕会被记恨在心。”
幼清小声地说:“送给别人的,要我改我都不改!”
赵氏摇了摇头,生怕幼清和幼老爷又吵得人头疼,干脆把先前幼老爷未表完的态替他说完:“王爷,过去我和老爷多有不对,亏得我们活了几十年,竟看不透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个理儿。”
她稍稍一顿,“王爷倒是处处对我们以礼相待,又顾忌着清清,不论是私自带离清清,亦或同他说些王爷的不是,还是瞒着他失忆与怀孕一事,王爷也从未同我们计较过。我们呀,现在想来也当真是糊涂,看不见王爷对清清的好,也从未想过王爷待清清,比我们这对做爹娘的要耐心得多。”
赵氏轻叹一口气,“……幸好我们明白得不算太晚,往后王爷和清清的事,我们不会再插手了。”
幼老爷在一旁点了点头。
薛白的目光从他们二人的身上掠过,不多时,他缓缓地开口道:“本王只是不想让清清为难。”
赵氏笑道:“我们家清清呀,傻是傻了点,但是打小就命好。”
幼老爷嚷嚷着说:“还不是傻人有傻福。”
幼清没瞧明白自己的爹娘怎么突然就和薛白说和了,他眨了眨眼睛,疑惑归疑惑,还是不许人说自己坏话的。幼清怒道:“我才不傻!”
幼老爷不理他,让幼清自个儿蹦去了,他自从回了王府就被赵氏严令禁止大鱼大肉地吃,茹素茹到嘴巴里都没个滋味儿,幼老爷趁机摸着大肚子讨好地问道:“夫人,既然这事儿了解了,咱们今个儿不若加点荤菜庆贺一下?”
赵氏慢悠悠地问道:“你想加什么荤菜?”
“这个……”
赵氏凉凉地觑过来,神色摆明了这是不可能的,幼老爷立即认怂,打着哈哈道:“水煮清清怎么样?”
幼清一听更要跳脚了,“那我要吃红烧爹爹!”
一个水煮,一个红烧,父子俩倒是把对方安排得明明白白。
至于偷偷改掉牌匾的刻字,幼清压根儿就没把它当回事儿,更何况还有薛白向着他,没想到赵氏却在后边等着他——幼清先是再也没有金叶子和金珠子做散财童子了,而后小荷包里仅剩的几颗金珠子也让赵氏全部没收,赵氏戳着幼清的额头说:“从明日起,我就让季秋隼过来给你讲文章。”
这是打定主意要先给幼清肚子里的小家伙耳濡目染一番,省得日后他会随了幼清,和幼清一样没出息。
幼清当然受不了这委屈,他眼泪汪汪地对薛白说:“以后我和你一样,是个穷光蛋了。而且、而且……”
“为什么做了王妃,我还要学文章?”幼清越想越伤心,他难过不已地问道:“难道王妃不比状元有出息吗?”
薛白闻言,眉眼带上几分淡淡的笑意,安抚他道:“清清若是乖乖学文章,兴许能考中状元,但是季秋隼再有学问,也做不了本王的王妃。”
幼清吸了吸鼻子,被他哄高兴了,“季秋隼才没有我厉害!”
与此同时,在阴暗潮湿的天牢里,浑身血痂的老人陡然睁开眼睛,他颤抖着手摸了摸包扎好的腹部,回想着自己是如何落至如斯境地,只觉得犹如南柯一梦,而眼神则不由变得阴毒而怨恨。
“薛、白。”
老人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他扶着牢门缓慢地站起来,手腕与脚腕上的锁链因这起身的动作而哗啦作响,在过于安静的天牢里,动静显得格外大,不免引来了当值的狱卒。狱卒警惕地问道:“你做什么?”
已被革去丞相一职的庄庆眯着眼睛,艰难地出了声,“你……”
他的伤口未愈,光是吐出一个字,便耗费不少力气,又牵动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几乎连站也站不稳。庄庆握紧木栏,额头的冷汗一滴一滴落下,他颤着声音对官兵说:“罪臣庄庆——有一事相告于陛下。”
“……与幼贵妃的身世有关,更与从嘉王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幼老爷:今天吃水煮清清!
王爷陷入沉思,且当晚就把幼清清带到汤池,一口吃掉。
事后王爷心满意足地点菜:明天吃凉拌清清。
幼清清:用、用什么扮?
王爷:牛奶。
幼清清:qaq
第65章
“她可真是朕的好贵妃!”
夜已经深了, 风声疏狂,御书房的灯火却还飘摇着,光影四散形同鬼魅,照得薛蔚的脸颊明暗不一,神色阴霾。他端坐许久, 忽而一把掀落书案上堆叠而起的奏章, 又砸碎了几个瓷瓶, 明黄的龙袍上还留着方才外出时沾上的寒露, 肩膀处一片潮湿。
常公公的手上拿着一件大氅,正欲推门而入,闻声不大想触他的霉头,便又握着双手, 目不斜视地站在外面。
“陛下怎么了?”
无端被轰出来的宫女们听着里面的动静,先是面面相觑,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只是出去了一趟, 回来便气成这样了?”
有人小声的猜测道:“难不成是贵妃娘娘又……”
又怎么样, 常公公一个眼风扫过来, 宫女到底没敢多说, 只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 薛蔚一脚踹上架几案, 怒火几乎烧红了他的眼睛, 薛蔚咬着牙拂袖道:“摆驾——瑶华宫!”
大宫女急急忙忙吩咐下去,而常公公则把大氅呈上,低眉顺眼地说:“陛下, 夜里寒露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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