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老爷瞧他这得意的小模样就来气,说:“我这儿有个账本,都给你记着,再过六个月,回头跟你一起算。”
幼清笑不出来了,“娘亲!”
“你爹什么样的人,你自个儿心里还没点谱?”赵氏凉凉地觑了幼老爷一眼,“瞧不见你想得慌,见到了又偏得故意欺负你。你说你打小就是被你爹吓唬大的,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他说几句你就给信了。”
“你爹呀,哪里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 ”
幼清不承认自己被吓到了,他歪着头狡辩道:“……我是配合爹爹的,要不然他多没面子!”
幼老爷“哼”了一声,摆明不信他的鬼话,“夫人,咱们走。”
幼清忙不迭地问道:“去哪里?”
“去……”
赵氏犹豫了一会儿,幼老爷出的馊主意,她倒是有些说不出来,是以斜眼瞟着幼老爷,至于幼老爷,他的脸皮向来都厚,见状便自己若无其事地接口道:“到街上做个牌匾,改日送给王爷。”
幼清茫然地问道:“为什么要给他送牌匾?”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幼老爷也是要面子的,自然没有告诉幼清,昨夜他与赵氏谈了一宿,已经决定接纳薛白了。毕竟平心而论,薛白对幼清是真心实意的好,然而幼老爷和赵氏却因不满于幼清离家太远,处处对他吹毛求疵,甚至多次带幼清偷离京城,他们想做一个牌匾,便是打算为以往的作为道歉。
想到这里,幼老爷又瞅着幼清,试探着说:“不送牌匾也行,干脆把你抵押给王爷,留在京城里给他做一辈子王妃算了。”
“那还是送牌匾,不然我们就亏大了。”幼清眨了眨眼睛,认真地说:“我一个,我的肚子里还有一个,这样就是押一送一。爹爹,你怎么这么傻呀?”
说完这个,他还嫌不够似的,又扭过头来问赵氏:“娘亲,爹爹是不是在牢房里关傻了?”
“……”
幼老爷给他气笑了。
最后幼清还是一道跟了过去。
他就只是来凑个热闹的,自个儿在店铺里四处乱逛,一会儿从荷包里摸出来一颗话梅,一会儿又嗒嗒地磕着瓜子儿,睁大眼睛打量着店里的稀奇玩意儿。
幼老爷倒没管幼清,他大手一挥,直接财大气粗地选了店铺里最贵重的楠木,并要求工匠刻完字以后再敷贴金箔,然而当这些安排妥当以后,木匠又问及牌匾上刻什么内容,幼老爷一阵冥思苦想,不禁犯了难。
幼清是个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儿的,幼老爷根本就不指望他,他问赵氏:“夫人,你说这牌匾上到底刻什么字才好?”
赵氏沉吟片刻,“让我想一想。”
幼清一听,兴高采烈地提议道:“心眼如针!”
也不知道这记的是哪门子的陈年旧仇。
幼老爷嫌他净添乱,“去去去,别杵这儿烦人。”
“爹爹自己想不出来刻什么,我说了你还赶我走,一点儿也不讲理。”幼清不满地说:“爹爹才烦人!”
幼老爷忍住揍他的冲动,“咱们是要夸王爷,你这纯属是找事儿的。”
“夸他呀。”幼清想了一下,一点也不脸红地说:“家有贤妃!”
幼老爷瞪他一眼,从幼清的荷包里拿出来几颗话梅,一股脑儿全部塞进他的嘴巴里,“闭嘴你。”
老的小的都是靠不住的,赵氏细想了一下,说:“渊渟岳峙。”
幼老爷这会儿倒不和幼清吵了,两人一致的满脸茫然,“啊?”
“就是品德高尚的意思。”幼老爷就算了,赵氏点着幼清的额头啐道:“你那几年在学堂里都和黄先生学了些什么东西?”
幼清小心翼翼地回答:“……好像是睡觉怎么样才能不被先生发现。”
“……”
“你这肚子里真是没一丁点儿墨水。”
幼清毫不心虚,“我的肚子里有宝宝。”
赵氏越想越愁,她思来想去,傻也只能傻幼清一个,又记起曾听闻有些人家为让后代形容端正、才华过人,衣食住行都有讲究,便说:“过几日我让季秋隼来过来,多给你讲几篇文章,就当是给你肚子里的那个沾点墨水了。”
幼清先是不可置信,而后难过地控诉道:“还不如让我直接把书吃给他算了。”
赵氏心意已决,无论幼清怎么撒娇装可怜,都不为所动。
临要走时,赵氏和幼老爷先跨出了门,幼清自个儿还沉浸在又要念书的悲伤里,他瞄着打算开工的木匠,决定迁怒于薛白,鬼鬼祟祟地凑过去对木匠说了几句什么,木匠本来稍有犹豫,幼清把自己小荷包里的两片金叶子全部塞给了木匠,木匠这才点了点头。
“清清?”
赵氏唤了几声,幼清捣完乱,心满意足地小跑出去,捂着嘴巴偷笑。
幼老爷狐疑地问他:“你怎么这么高兴?”
幼清连忙摇了摇头,软绵绵地回答:“不高兴,一点儿也不高兴。”
牌匾得小半个月才能拿到,是以这小半个月里,幼清天天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希望木匠快点儿把牌匾送过来,好吓他们一大跳。
就这样盼啊盼的,幼清终于盼来了牌匾,
这一天邹总管来敲门的时候,幼清已经醒了,却还趴在薛白的身上不肯下来。他环着薛白的脖颈,又把脸埋进了颈窝里,怎么哄也不要动,薛白轻轻摸着幼清的肚子,这小半个月以来,幼清倒真是喝水都长肚子,已经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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