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子捏着胡须,努力回想了一番,“还有种可能,就是受了刺激。”
受刺激?
这倒是与邵黎的情况有些吻合。
只是赵煜衡想不通,怀孕一事,当真就叫他这样抗拒吗?
“可有康复的可能?”
张大夫这把岁数了,自然知道什么当问,什么不当问,虽有猜想,却不敢深究,“这就说不好了,也许明天就恢复了,也有可能,这辈子都想不起来。”
“这样的病症,即便神医再世也是没有办法的,不过,赵公子可以试着和少君一起回忆一些过往的事情,说不定能叫少君早日想起来。”
张大夫说完这句话便告辞离开了。
眼下正是秋意正浓的时候,院中的花木都经过精心的修剪,风景恰好,赵煜衡却提不起兴致去欣赏。
他在想邵黎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如果失忆了,又为何要装作一切如常的样子?
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叫他的阿黎想起这一切。
不要孩子这件事,为了阿黎,他是愿的。可如今孩子已经有了,赵煜衡若说没有半点欣喜之情那也是假的。
他甚至有些卑劣的想,就这样忘记了未尝不是件好事,失忆的阿黎看上去仍旧是喜欢自己的,至少,不会闹着要堕胎。
赵煜衡长长叹了口气,依他这么多年来对邵黎的了解,倘若没有失忆,他此刻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把腹中的孩子处理了。
但他不会想到,如今的邵黎,堕胎的心思,只会比原来的那个更强烈。
……
邵黎这一觉睡到了翌日天明,醒来看见身边躺着另一个人的感觉,他还没怎么适应。
趁着赵煜衡还在睡觉,邵黎侧身欣赏了一会儿他夫君那张俊俏的脸。
视线从微蹙的眉梢,顺着高挺的鼻梁,一路移到红润的唇角,他缓缓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内心有些纯纯欲动了。
真想亲一口啊。
邵黎砸吧了一下嘴。
可惜,他有这个贼心,却没这个贼胆。
蹑手蹑脚的起身后,邵黎一个人偷偷摸去了厨房。他一路脚步轻快,因为不想顺着那迂回曲折的回廊绕来绕去,还趁着四周无人从围栏上翻了过去,毫无身为一个孕夫的自觉。
邵黎当然不会有这样的自觉,不说身为男子,怀孕这件事对他的冲击有多大,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可是怎么堕胎,巴不得出现点什么意外,让这孩子自己流掉,又怎么会小心在意呢。
此时天才蒙蒙亮,厨房里倒是已经有人在了。
几个在做早饭的厨娘见邵黎进来,纷纷行礼,参差不齐的叫了声“少君”,便接着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大家对他来厨房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大娘似有所料,笑说:“少君可是又馋嘴了?”
又?
这个又字用的很是精妙啊。
而且这大娘同他说话的语气很随和,甚至有几分亲昵。
不过他穿过来后,见过的下人都不是那种低声下气的类型,胆大些的还能张口打趣他,想来是原主性子比较亲民吧,邵黎默默的想。
被这位大娘一说,邵黎倒真觉得饿了,眼珠子咕噜一转,摆摆手道:“你们都先出去,我自个儿找些吃的。”
“这……”大娘很是为难,“少爷吩咐过了,不能让您一个人待着。”
嘿!感情他是知道自己要穿过来,提前防着了不成?
邵黎脸一拉,“我在府里说话不管用是吗?”
“自然是管用的。”
有时候比少爷还管用呢。
说话的大娘视线越过他的肩头,在邵黎背后的厨房大门处瞧了一会儿,忽然就松口了,“既然这样,少君请便吧。”
她一开口,其他厨娘们纷纷跟着走了出去。邵黎脸上露出得逞后的得意小表情,顺手拿了个热乎的包子,开始上下翻找起来。
找到了!
墙角整整齐齐摆着一排酒坛子,每个都是脑袋大小,拎起一坛开了封,顿时酒香四溢,一闻就知道是佳酿。
邵黎穿过来之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典例。小的时候跟着姑妈,见过女人怀孕的样子,依稀记得,一向好喝两口的姑妈,孕期却是滴酒不沾的。
他要是把这一坛喝了会怎么样?
邵黎想了想,觉得就算不能流产,肯定也喝不死人,不妨先试试口感再说。
他盯着坛里的液体看了会儿,自我鼓励似的点点头,打算就着酒坛就这样喝了。
“阿黎。”
邵黎正准备下嘴,被这声压抑着怒气的阿黎吓得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回过头去,赵煜衡就站在离他不到五步远的地方,发丝未束,将将披了件外袍,幽深的眼底似有暗潮汹涌。
作者有话要说:少君一词某百科有下面这样的解释,作者这里用作男妻之称,架空不要考据哈
1.周代称诸侯之妻。《左传·定公十四年》:“从我而朝少君。”孔颖达疏:“少君,犹小君也。君为大君,夫人为小君。”
2.尊称他人之妻。清张泰来《江西诗社宗派图录·谢逸谢薖》:“一日,惠洪过溪堂,见无逸(谢逸)所居一室,生涯如庞藴,少君方炊,稚子宗野汲水,无逸诵书扫除,见师放帚大笑曰:‘聊復尔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