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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苍白细腻的脸因为炎热的天气显得有些红,他坐在一棵枝叶繁密的树下,手里抱着一个正旋转着的精致的八音盒,旁边是色彩斑斓的绣球花。
他露出的脚踝高高肿起,膝盖和小腿处有大片骇人的擦伤。
女人走近时,带来一阵玫瑰调的微风。
她不认识这个孩子,大概是不能被拍摄的那一部分,于是也谨慎了些,在对上那对琥珀色的眸子时微微一笑,然后才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真看着她美丽的脸,头一次感受到了名为羞赧的情绪。
“……真。”
“真吗,很有趣的一个字。”易华嘉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笑容依旧让人如沐春风。
对于演员来说,“真”这个字大概是永恒的命题,他们的职业生涯或许就是在真与假之间寻找一个平衡。
“谢谢您。”少年也微微勾了勾唇,他有些紧张,原本在脑子里过了很多遍的计划执行得磕磕绊绊。
“这个……您在找它吗。”
他捧起手中的八音盒,“我在水渠里发现了它。”
“腿上的伤也是因为捡它吗?”
易华嘉又走近了些。
“是的。如果您愿意……”
“我带你回去吧。等伤好了之后,请务必让我报答你。”她打断了他的话,却不显得失礼。
他想说的话也被她说了。
美丽的年轻女人蹲下,将脊背暴露给他,还有一段雪白的脖颈。
“我对您来说可能太重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真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刚才的表现,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面对心上人的莽撞少年。
这样子可不行,他暗暗咬牙。
“不用担心,我经常锻炼。”
最终少年并不重,甚至有些轻的身躯被她稳稳地背起,削薄挺拔的鼻梁和淡色嘴唇就放在她的颈窝旁。
在她和孩子们一起进行户外活动时,真悄悄观察过她。她看起来似乎并不擅于也并不热衷于和孩子相处,通常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但是她又往往能做出一些剩余几个人想不出来的事,吸引镜头对准她。
剩余几人喜欢和活泼可爱的孩子玩耍,而她更愿意和一些年龄稍大,比较安静的孩子相处。
易华嘉背着他走下山坡。
“您对我真好。”
薄唇张合,吐出微微的热气,扑在她耳边。
“小真在这里,因为太偏僻了,所以很难被领养吧。”她叹了口气,“如果有机会去到外面,会遇到很多更好的人。”
“啊,有一些人来过呢。但是他们都不太喜欢我。”
少年侧头看她,琥珀大眼有些黯淡。
“他们觉得我太安静了。”
“是吗,我很喜欢安静的孩子呢。”易华嘉用了一种温柔却坚定的语气,“只是他们不喜欢而已。”
“那您能多陪陪我吗,这样我就一直有人喜欢了。”
她低头,和他对视着,片刻后才微笑起来,“好呀。”
她的手穿过他的膝弯,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在空中晃晃悠悠,伤口也随之不断被拉扯,久而久之便很难受了。
“您能为我唱首歌吗?”少年疼得微微抽气,“我想听到您的歌我就不会痛了。”
“真的吗?”易华嘉笑了一下,安抚性地用出了汗的额头碰了碰他的头,“中岛美雪的《骑在银龙的背上》怎么样?”
真能看见她大理石一般细腻洁白的侧脸和五官优雅的轮廓线,那两瓣莹润的唇开开合合。
“あの苍ざめた海の彼方で在那青灰色的大海彼方
今まさに谁かが伤んでいる有人正在忍受苦痛
まだ飞べない雏たちみたいに如同尚不能飞的幼雏
仆はこの非力を叹いている我哀叹自己的力薄无能
急げ悲しみ翼に変われ悲伤啊快快变为翅膀
急げ伤迹罗针盘になれまだ伤痕啊快快成为罗盘
飞べない雏たちみたいに如同尚不能飞的幼雏
仆はこの非力を叹いている我哀叹自己的力薄无能
梦が迎えに来てくれるまで昨日我徒然颤抖地期待
震えて待ってるだけだった昨日直到梦想向我敞开
……
银の龙の背に乗って骑上银龙的背脊
届けに行こう命の砂漠へ去吧前往生命的荒漠
银の龙の背に乗って骑上银龙的背脊
运んで行こう雨云の涡を去吧穿过云雨的漩涡
银の龙の背に乗って骑上银龙的背脊
运んで行こう雨云の涡を去吧穿过云雨的漩涡
银の龙の背に乗って骑上银龙的背脊
银の龙の背に乗って骑上银龙的背脊。”
他如此紧密地和她相贴,振奋人心的歌声透过脊背传递到心脏。
', ' ')('“您就是我的银龙吗?”少年低声问。
“现在是的哦。”易华嘉甩了甩头发,还绘声绘色地嗷呜了一声。
他收紧了手,浅浅的笑显得很满足,却隐隐有些扭曲。
请一直做我的银龙。
……
“小易啊,你打算领养一个孩子吗?”
易华嘉和女作家夜晚出去散步,听到她问。
“您打算吗?”她笑了笑。
“是啊。就那个一直围着我转的女孩,看着讨喜,又让人心疼的很。”作家望着在月光下潮起潮落的大海。
“不过,你是演员,又年轻,应该是不会的。”
“是的,我并没有这个打算。”易华嘉微微点头。
微腥的海风如浪花一般拂过,皎洁的月光为两人披上银纱。
她们散完步回去已经十一点,剧组也就结束了拍摄。
易华嘉原本想直接回住处,走到半途又停下。
她承诺过要回报白天里那个孩子,刚好出去时买了一些零嘴,不如直接送过去。
向休息室走去时,她听到了细微的闷声和痛哼。
易华嘉平和恬淡的神色褪去,她凝着脸轻轻走到孤儿院的后院处,隐在暗处。
有三四个高大健壮的少年正推搡着一个纤弱的少年。
她几乎立刻就认出了纤弱的那个就是白天的真。他腿上缠着医务室的绷带,垂着头,黑色的发丝遮住了眼眸。
“婊子,之前让你做的事,可以兑现了吧?”为首的一个男孩伸手攥住他的脸。
后者任由他动作,依旧看不清眼眸。
易华嘉看了看四周。
“给我跪下!”
真没有动。
旁边的一个男孩上前踹了一脚他的膝盖,那双腿才只得跪下。
为首的男孩揪扯住真的头发,另一只手拉下裤腰带,三两下掏出半硬的阴茎,“舔!”
跪在地上的人毫无反应。
“居然还不愿意!快舔!”
“拍摄期间这么多摄像头,是不是该注意些?”
说着,他猛地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女人在暗处冷冷出声。
“你……我……我不是……”
正摁着真的头的少年动作一顿,看清了她是谁后错愕地睁大眼睛,愣了几秒,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对着跪在地上的真不可置信地道,“真,你居然是要……”
真微微抬头,黑色发丝下眸中闪动的冷光止住了他的话。
他看见他的唇微不可察地做了一个口型——滚。
少年寒毛直竖,又极快地看了一眼正慢慢走过来的易华嘉,将手中的头发一松,遮着脸和其他人一起逃进了和后院连通的森林里。
这片满是枯枝败叶,仅有些许不远处路灯投射的光亮的空间陷入沉寂。
易华嘉看着依旧保持跪姿的弓着背的少年,缓缓开口,“你……一直都被他们欺负吗?”
黑色的脑袋颤抖着点了点。
她心里没由来地觉得烦躁,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现在已经没事了。”她走过去,蹲下,伸手将他圈住,又去揉他的头发。
“以后……以后他们还会来找我的。”
“谁都不会来救我的!您……您很快就要走了吧?我……我也……”
两双瘦骨伶仃,指甲因为没有好好修剪而有些尖的手抓住她的肩膀,她看见少年圆且大却有着狭长的眼尾的眼在路灯下闪着妖异的光,“我也想走!”
她一瞬间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的尾巴,却让它溜走了。
这个孩子未免太过自来熟了,而且根本不像是刚刚从凌辱中被解救。
易华嘉站起来,轻抚他的头,“我才20岁,什么都没有。这样吧,我帮你找领养的人——”
“我有钱!”真拽着她的裤脚不放,脸上的神色在纯真的期盼与诡异的狂热中切换,“我有好几万日元,我会赚钱……”
“几万日元?”她极快地打断。
“我………”
少年骤然反应过来。
他怎么能把那些事说出来!
易华嘉确实没有想到,一个穷乡僻壤的孤儿院,居然能涉足灰色产业,而且就这个孩子所说,还不仅仅只是涉足。
她只是外国的一个演员,拿不下那部戏的女主角就不会再停留,没有能力也不应该涉足这些麻烦的事,而且介于这部纪录片还需要播,她现在只能跟导演反映这些事。
“对不起。”
她结束了动摇,温和却不容置疑地道。
少年猛地站了起来,他像是失去了理智,狠狠地捏着比他高一个头的女人的肩,“我不要!”
他的声音还是小男孩的童音,大声地喊叫时很尖。
“我讨厌大吵大闹的小孩。”
易华嘉伸出手挡住他,眼神和声音立刻就冷了下来。
', ' ')('真被她的眼神刺到,瑟缩了一下,脸色煞白地退了几步。
他知道现在已经不适合提要求了,都怪他没有控制好自己,费尽心思演了一出戏却没有利用好,但是他不甘心。
“那,那您能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吗,至少,至少为我找到领养的人……”
“我可以把你交给有关的人。”
真听出了她的意思,他惨然一笑,“好,真的很感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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