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40节</h1>
“来看看。”周通笑着说。
那人不太耐烦地瞪了周通一眼,转身进了屋,门没被带上,暗示着男人让他进去,周通就跟在男人身后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没开灯,几乎全靠打入小窗内的阳光来照明,只有中年男子所在的那一片才有微弱的光芒。
但是就这点光线就足够了,周通可以将整间小店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家手工艺品小店,墙壁上贴满了架子,一层一层,层层叠叠几乎覆盖了四面所有的墙面,架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品,材质不同,设计不同,制作手法不同……看得人眼花缭乱。
匠人坐回原位,继续拿小锤敲打着什么,周通看了过去,才发现那是个小人。
在他手下被敲击的小人十分有灵性,一双灵动的黑眼如同真人的眼睛一样,如果你看过去还会产生他正在与你对视的错觉。
匠人冷漠地说:“看好了吗?要买什么?不买就走。”
“是有位老先生推荐我来的。”周通见匠人不怎么有耐心自己也就直接开门见山,“他让我给你这支烟来这里借一样东西。”
听到烟的时候,匠人敲打的动作就停了,他转过头从周通手里接过那支烟,问道:“是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先生给你的?”
“嗯。”周通点了点头。
匠人沉了眸子,将烟别在耳后,问道:“借什么东西?”
“一把当做陪葬品埋入地下至少百年,出土后仍是一身阴气却还是锋利无比的剪刀。”
匠人:“……”
周通说完之后,自己都觉着要求有点过分了,可是没办法,如果想不伤害那些魂魄破解七星白莲灯阵的话就只能这样。
他对着匠人耸了耸肩,表示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
匠人沉思一二,居然点了点头,说:“你等等。”他随手捞了件薄外衣穿在身上,一路往柜子后面走去,周通跟过去一看,匠人在墙上一抹,开了一个通往地下室的门。
周通等在楼梯上面,过了约有十几分钟,匠人从地下室走了上来,将一个盒子递给周通,“你要的。”
周通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把剪子,古时候的制造工艺未免就比现在的时候差,这把剪子做工精致,轴眼处还镶嵌着一枚琥珀石,整体造型相当漂亮。
匠人说:“这把剪刀是北宋湖珠夫人墓里出土,湖珠夫人在世的时候一直被称为神女,这把她惯用的剪刀常被她拿来剪断邪祟霉运等污秽之气。”
“多谢。”周通把剪刀又放回盒子里,说,“用完了我会还回来。”
“嗯。”匠人又坐回原位,继续打磨着他手中的小人偶。
周通见他专心致志地制作小人就不准备再打搅下去,在临出门前,匠人忽然问他:“你跟那老头什么关系?”
“一面之缘。”周通说了实话,“他在柳树底下遇到水鬼,我帮了他一把。”
“一面之缘?”匠人明显不信,他冷哼了一声,“一面之缘他会把这支烟给你?想当初,他儿子病重,需要一根极细的钢丝穿入肋骨之中勾出邪气,他都没有拿烟来找我。”
匠人见周通不再说话,就冷漠地说:“你走吧。”
“再见。”周通推开门,门外铃铛叮当作响,一时之间刺目的阳光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趴在青色屋檐上的老猫忽然喵呜叫一声,一跃跃下屋檐,跑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凌渊说:“那厉鬼阴气倒不小。”
“是啊。”周通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楚老先生介绍的话,我还以为落入陷阱了。”
回头看了一眼阴暗得几乎不见光的房子,周通想了想,说:“北宋时有个兆宗皇帝,善手工,史书上记载他死得莫名其妙,圈内有个传言,兆宗是被他所做出来的手工艺品杀死的,他与湖珠夫人正是同一时代。”
凌渊:“……”
凌渊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说:“管他是谁干什么?拿到了剪刀就好。”
周通意外地看着凌渊的反应,眉头一挑,觉着其中略有端倪。
是什么刺激了凌渊?兆宗?还是兆宗的死因?
周通暗自记下这个线索,总有一天他会扒掉凌渊的马甲。
又回到仓库,周通这次不用陶偶,亲自穿门而入,内里情况与先前所见到的景象一样,几乎别无二差,莲灯燃烧着魂魄,火焰高涨,被灯阵吸收的命势顺着七星转移到了中间那人的体内。
周通远远地看了那人一眼,没有呼吸但却脸色红润,身上还有一缕微弱的生气,看不出来是死是活。
他找到摇光的位置,拿出剪刀,正要顺着不会剪到魂魄的位置一刀剪下去,忽然听见轰隆隆的声音,门外似乎来了人,正在强硬地将铁门打开。
周通皱了皱眉头,会用这样的开门方式显然不会是摆下这个大阵之人,可如果是其他人看到他的行为十有八九要误会,可小小的仓库几乎无处藏身,周通干脆理也不理,继续专心地剪烛。
反正只要阵法破了,一切就都好解决了。
铁门再次被撞动,轰隆一声巨响,周通却闻若未闻,下手极稳地剪断了一根烛心,火焰登时熄灭,那些被燃烧的魂魄立马得了自由,欢呼着四处飞舞,不断发出嚎叫声。
“什么声音?”大门外传来人声。
“爸,咱们小心一点,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马上就能打开门了,准备好。”
“好,好。”
周通听出了声音的来源,居然是韩持父子,这下就麻烦了,他得快点才行。
大门再次被撞响,扣在下边的锁快要被撞开了,周通移动到下一个七星点的位置,专注地剪掉了第二个灯芯。
第三个……第四个……周通动作极快,一双阴阳眼也不再是原本缩在一团的样子,而是几乎充盈了周通的瞳孔,周通清楚地看见每一个魂魄的位置,每一盏灯内气的组合与变化,下手丝毫不犹豫地剪着,手下力道每每都是恰到好处,既不多一分也不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