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因为这道口子,董家破败后,这件衣服也当不出去,因此就一直搁在箱底没有动。
“只要袖子这里补一下,腰身再收一收,小姐还是可以穿的,唉,你比你母亲当年还要瘦了许多,这怎么得了呢。”姚妈拿着这样衣裳在欲言的身上前前后后比量着,满脑子开始盘算要如何修改一下。
“这是我妈妈穿过的么?”欲言手握着这件杏花裳的裙角,满是喜悦的道。
“就是薄了点,但愿那天天气能暖和点就好。”姚妈依旧在絮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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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到了三月初三。
这一天天还没有亮,杏林堂阁楼上欲言那间小小的屋子里的油灯便已经亮起,姚妈站在欲言身后,专心致志的替欲言梳挽着发髻。
“小姐这么漂亮的头发,竟然连一根好看的发簪都没有,唉,去年陈家要不把那根杏花簪拿走多好。”
“不稀罕。”欲言笑着将桌上一根桃木发簪拿起然后越过头顶递给姚妈。
“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我怎能不伤心。”姚妈将那枚桃木发簪小心翼翼的穿过欲言的发髻,然后开始替她打着辫子。小姐除了幼时一直随身佩戴的那枚银镯,身上再无第二件首饰了。
“我不过是点个卯就回来,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欲言看着镜中的女孩儿,竟然有点陌生。
“胡说,只有有眼无珠的人才会注意不到我家小姐,”这点姚妈毫不怀疑,“起来,把这衣裳穿上,今天天气还好,就是怕一会刮风。”
“袖子这里这样折起来,只要不仔细看,就不会有人发现的,真好看,真像你母亲当年,去吧,姚叔在下面等你呢。”姚妈想起欲言死去的母亲,眼眶又有点微润。
欲言随着姚叔雇来的马车,来到了永安王府的门前的巷子口。
她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上,静静的看着车窗外络绎不绝的各色宝马香车鱼贯来到永安王府的门前。
车内走下来各色名门千金,年纪都在十三四岁到十*岁之间,或天真活泼或妩媚婀娜,但都是霓裳翩翩,珠翠满头,身边均是一大群老婆丫鬟环绕着伺候。
自己当初何尝不是如此,而且凭借着杏林堂的威望与财富,与她们比起来,其实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噗,想什么呢,欲言晒然一笑。
待到人已经进去得差不多了,欲言终于下了车,挥手别了姚叔,便独自一人走向了王府的大门。
王府那高高的院墙跟门前那一对汉白玉的大石狮子似在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这个衣着过于简朴的女孩。
“这位姑娘,请问是哪个府上的,你家小姐的名帖呢。”门仆亦满是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看衣着首饰连一位三等的丫鬟都不如,只是看这走路的姿势看这眼睛里露出的精气神儿,竟毫不比他家郡主逊色。
仆从拿不准,所以说话也格外小心。
欲言拿出邱公公送来的帖子,交于了门仆。
“这,噢,杏林堂董欲言小姐到,”门仆高声喊了一句,用笔在一张名单上画了几笔,然后又不禁压下了嗓子“小姐是一个人来的?”
欲言笑着点了点头,便迈进了王府的高高门槛。
☆、第十八章烟花满园
永安王府对于欲言来说是个不陌生的地方,她幼时常随父亲来这里,因此清楚的知道王府花园的方向,于是也不用人指引,便径直的穿过外院中院,一个左转,沿着一道依山而建的长廊向上走去。
长廊的台阶上可见不少少女在丫鬟的搀扶下沿着台阶缓步而行,阵阵脂粉的香气弥漫四周,环佩撞击之声不绝于耳,时不时可见彼此熟识的小姐们互相问候,姐姐妹妹叫得甚是亲却。
人人都以为低头匆匆而行的欲言不过是王府或哪位小姐的跟班丫头,因此也无人在意她。
这真是再好不过了,如果被认出来了,不晓得会多尴尬。
她究竟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现在这个样子见到旧日友人,还是会伤及到她那小小的虚荣心的。
她继续低着头,左穿右拐,不一会便进了园子,然后略一张望,见东北边小镜湖方向衣香人影隐隐约约,晓得王妃应该在那边,只是人群略显分散,想是太后还没有到。
于是她一个转身,人便朝南走去,幸好这王府花园大得无边无际,她已经点了卯了,然后只要随便找个无人幽静之处躲上个半天,混到太后回宫,人群散去,她也就可以跟着悄悄回家了。
她这个算盘打得甚是如意,只是老天似乎一直不曾眷顾她,她方穿过一片林子,刚绕到一座假山侧边,迎面就走来几位少女。
她急忙低头侧身站立一边,让出道来。
那几个少女路过她面前,中间那位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带着几丝不可置信的口吻喊了一声:“亭亭?”
欲言猛然听得有人叫她小名,心中一慌,抬眼定睛望去,便急忙双手置于腰旁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嘴上喊道:“郡主!”
眼前这少女有着雪白如脂的皮肤,一道黑眉如剪裁过一般齐整,双眸熠熠生辉,鼻梁高挺,双唇如宝石般晶莹红润,她头上梳着精致复杂的参鸾髻,一枚美玉做蝴蝶别与发髻一侧,身着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与园中春色极为般配。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永安王府的靖平郡主,有着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宇文霓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