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姑娘医术果真高明,哀家今日就觉得轻松了许多,太医院养着一帮老东西,全然都是废物。”太后看着欲言笑眯眯的道。
“全是托太后鸿福,也多亏前辈们素日将太后身子调养得好,民女这次的药才能见效。”欲言低眉敛目,小心翼翼答道。
“唔,真是个识大体的姑娘。”
医术好,是其一,不邀功,晓得抬举同行,更是难得可贵。
太后面上露出一丝赞许之色,然后便伸出一只手腕,搁在炕桌上。
欲言碎步上前,侧身立于太后身旁,将手指轻轻搭在太后腕上。
“寒儿,今儿怎么这会子才来,你们这些个年轻人,我不是快咽气了就没一个把我放心上。”
欲言正在替太后把脉,冷不丁闻及太后突然开口说了句话。她下意识一转头,却见那陈烟寒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太后嘴里虽似在埋怨,面上却是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欲言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去,只装作不识,一副专心致志替太后请脉的样子。
“外甥哪有一刻不惦记着太后,只是今儿实在有点事,耽搁了,唔,太后气色又好多了嘛。”陈烟寒笑着道。
外甥,怪不得,董欲言幡然明白。
原来他是太后的外甥,怪不得进来也不见宫女通报一声,也怪不得跟皇上关系那般亲密。
“哼,却也不知道是惦记谁,你霞妹妹还要一会才来呢,瞧你眼睛这红的,昨晚不会又喝酒了吧。”太后依旧埋怨道。
欲言闻言,不禁转过脸去瞟了一眼陈烟寒,但见他那双原本明亮深沉的眸子,此刻果然是布满血丝。
想来自然是放纵了整晚声色的缘由罢,她想起了郑楚容,又想起了那黄色的粉末,心里冷笑了一下,暗自替楚容不值。放纵自己也就罢了,却还要连累别人的身子,当真是无耻之极,无耻之极啊。
陈烟寒此刻也正好望着欲言,四目一交,欲言即刻低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也随之垂了下来。
陈烟寒却注意到了她嘴角边流露出的那一丝隐隐的轻蔑之意。
“太后脉搏比昨日有力多了,虚燥之气也消减了许多,我去将方子稍增减一下即可。”欲言手指离了太后手腕,低声对太后道。
她此刻只想急急替太后写完方子,好离了此地,千万莫见着靖平郡主。
只是欲言近日来是事事不如意,她方走出福禧斋,正要去南边的那间静室里写方子,便在廊檐下见到了逶迤而来的永安王妃跟靖平郡主。
☆、第四十章阴差阳错
欲言心一沉,脸色变得苍白,只一动不敢动的站立一旁,低下头躬身行礼,心里只不停的祈求宇文霓霞不要注意到她才好。
只是她如今是衰运上身,但见宇文霓霞行至她身边,突然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冷冷的道:“哟,亭亭,怎么昨日跟你说的话,你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呀,夏蝉,替我给内务府的纽公公传个话,说我有事找他。”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朝福禧斋走去了。
欲言如被雷击中一般,竟是一步也挪不动,也不晓得过了多久,直到身旁的宫女在耳旁开始催促,才勉强的挪开了步子。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她脑子一片空白,行尸走肉般的来到了静室,茫茫然的站立在书桌旁,看着桌上摆好的笔墨纸砚,竟是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
这般不晓得木立了多久,忽然,随着一阵微风吹来,门帘晃了一下,眼前一个东西,也闪了一下。
那是什么。
笔架上悬着的那个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
天啊,玉佩,太后赐给她的那个玉佩。
欲言不可置信的取下了那个玉佩,看得真切,一面是双蝠寿桃,一面是各种字体的福寿二字。
她脚一软,跌坐在了凳子上,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将那玉佩紧紧攥在手心,跑到门口,对负责打扫静室的两位宫女道:“你们方才有见着谁来过这屋子了么。”
“没有呀。”两位宫女一起回答。
“没有么。”欲言呆呆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回屋,突然见另一位宫女朝她们走来。
“哟,董姑娘来了呀,方才六王爷还来这问姑娘来了没呢,我说还没到,他就走了,也没上太后那去,不晓得找姑娘有什么事。”那宫女见到欲言,便快步迎上来对欲言说道。
“六王爷?”欲言一阵慌乱,手紧紧的握着那枚玉佩,手心微微沁出汗来。
她这小半日一颗心经历了几番起起落落,难免有些心神不宁,好不容易才定下神来将方子写完,然后匆匆朝福喜斋走去。
刚到了福喜斋门口,便瞧见了一位总管模样的太监手持拂尘正躬着身子听宇文霓霞说着什么。
待见欲言走近,宇文霓霞便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亭亭,怎么写一个方子要那么久时间啊——”只是她话尚未说完,突然就呆了那么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那枚玉佩此刻怎么会好好的系在她的裙带上的?
“你方才不是没有戴这枚玉佩的么?”宇文霓霞气急败坏的问道。
“一直戴着的,或者那时是被裙褶子挡住了,郡主一时没有注意到。”欲言低声回答。
“你,你是故意戏弄我的么!”宇文霓霞怒气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