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居府。
宪宗复辟的消息传到府尹衙门的时候,赵传第二日就在衙门口的琴楼贴出了公告,整个仙居府的百姓都震惊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赵传作为仙居府的府尹,这两年多的时间一直兢兢业业,政绩卓然,陡然间换了皇帝,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不过好在宪宗上台之后,并没有大规模的换血改革,只重组了内阁,人事变动不大,这让百官心中稍安。
赵传此前为阴山和延陵府的灾后重建募集了八万两白银,不巧募款上缴朝廷的时机不对,正赶上了英宗禅位,宪宗临朝的事情,原以为在朝纲混乱之际,自己这批募捐的款项打了水漂,不曾想,宪宗在临朝十日之后,竟下了嘉奖他的旨意,这让赵传意外至极。
旨意传到仙居府的时候,赵传亲自出了衙门外领旨,并自己掏了腰包,请了戏班子在东市搭台献唱,供全府百姓免费欣赏,与民同乐。
时至八月底,笑笑和野天的婚期也提上了日程。
该准备的东西,金子和桩妈妈一早就打点妥帖了,只嫁衣还在毓秀庄那边绣房里赶着,还没送过来。
金子已经怀胎三月,许是平素多有锻炼的缘故,她这一胎怀得非常顺利,鲜见晨吐或感不适。
一早,金子听府中管事妈妈禀报完内宅的庶务后,便收了账册回房间查看。
桩妈妈从飘雪阁外面走进来,她穿着杏黄色的交领短袄,下搭一条天青色的马面裙,盘着圆髻,略染霜花的鬓发上攒着一支水头极好的翡翠簪子,拾綴得容光焕发,倒是比以前躲在清风苑那会儿年轻了不少。
廊下有小丫头甜甜的唤了一声妈妈,打起帘子将她迎了进去。
金子抬眸,看桩妈妈进来,露出笑意道:“妈妈来了,快坐下歇会儿!”
“老奴不累!”桩妈妈在案几对面的蒲团上跽坐下来,笑着将二门送进来的信笺递给金子,说道:“上京城来的家书!”
金子忙接过来,将红漆封口揭开,取出里面的信笺细读起来。
须臾,她便抬头笑道:“父亲母亲九月初就要动身回仙居府了。”
“那敢情好,一家人终归还是得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团团圆圆的才好!”桩妈妈眉眼弯弯的,续道:“一会儿老奴就让人去将郡主和老爷的院子拾綴干净了,博古架上的摆件都归置在库房里,是该先摆上呢,还是等郡主到了,再挑她自个儿喜欢的好?”
金子喝了一口羊乳,微一沉吟道:“还是挑上一些先摆上吧,父亲母亲回来一看,才不会空荡荡的。至于是否喜欢,母亲回来了自会让张妈妈更换,这倒是不妨事的。”
“娘子说的是!”桩妈妈笑着应和道。
“对了,给野天和笑笑安置的小院,妈妈定下来了没有?”金子问道。
桩妈妈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封房契,说道:“老奴差点儿浑忘了。这房子带了笑笑自个儿去看了,小妮子倒是喜欢的紧,离咱们辰府也不远,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院落不大,但五脏俱全,应有尽有,小夫妻俩住着,是绰绰有余了,将来添了孩子也够住,采光也不错!”
“妈妈和笑笑看着好就行!”金子抿嘴笑道。
桩妈妈有些唏嘘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这丫头也要嫁人了,老奴还真是不舍!也亏得娘子您给她掌眼,笑笑这丫头才能嫁得如意,这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笑笑要嫁人了,金子也不舍得,不过心里高兴还是多一些的,婚后,野天和笑笑照样过来辰府当差,只不过是不在府里头住着而已。
“妈妈晓得我的,再说笑笑是与我一起长大的情分,不同别个!”金子说道。
恰逢青青送点心进来,刚好听到金子与桩妈妈的对话,眼睛亮亮的,贼贼一笑,舔着厚脸皮道:“哪天奴婢能得娘子这句话,奴婢一辈子当牛做马也甘愿啊!”
“你这妮子,越发的没大没小了!”桩妈妈笑着斥了一句,补充道:“你好好干,娘子自不会亏待了身边的人!”
金子也不恼怒,青青这丫头,小心思是有的,不过心地尚算纯良。
青青闻声吐了吐舌头,应了声晓得的,将点心搁在几上,嘻嘻笑着岔开话题:“奴婢前两日才跟语瞳娘子学的,昨儿个出炉,奴婢自个儿试了一下,口味倒是不错,就是卖相不佳,今天又做了一回,连厨房的芸娘都夸奴婢做得不错呢,娘子且尝尝。”
金子捻起一块儿糕点,咬了一小口,称赞了一句不错。
青青便开心的笑了起来,说要给笑笑做几匣子大婚日待客。
主仆二个拿着青青蹩脚的手艺说笑了一番,直到辰逸雪回来,才堪堪收住了笑声。
桩妈妈起身给辰逸雪行了礼,回头叮嘱金子不要太劳神了,这才起身出了院子。
青青也很识趣,给辰逸雪上了茶后,就乖觉退出了房间。
“今天可累?”辰逸雪在软榻上坐下来,一手握着金子的手,一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仍不大显怀的小腹。
“不累!”金子摇摇头。
辰逸雪眨了眨眼,有些懵懂的问道:“怎么肚子还这么小?”
这话惹笑了金子,又不是吹气球,哪能说大就大起来呢?
“才三个多月而已,桩妈妈说四个月出头才渐渐显怀的!”金子解释道。
辰逸雪恍然一笑,捏了捏金子的手道:“明日我可能要过去侦探馆那边看看,慕容瑾说收了个调查案件,我过去瞧瞧再决定接不接手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