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春山远,山下暮云长。相留相送,时见双燕语风樯。泪目飞花万点,回首故人千里,把酒沃愁肠…”。
“回首…故人千里…泪目飞花万点…把酒沃…愁肠?”凄凄话别,他愁肠百转、执酒相送的那个人是谁呢?
“回雁峰前路,烟树正苍苍。漏声残,灯焰短,马蹄香。浮云飞絮,一身将影向潇湘…”。
春山连绵远横、山下云雾迷蒙,一望无际的苍茫暮色之中、那个消失在烟树雾影里的背影那么熟悉,却又那么孤独。可是他又为什么宁愿让‘泪目飞花万点’,还要狠心离去呢?
“多少风前月下,迤逦天涯海角,魂梦亦凄凉。又是春将暮,无语…对斜阳…”。
又是春将暮…魂梦亦凄凉,只能无语对斜阳?
没有寒蝉凄切、骤雨初歇的凄凉,暮春时节应该是个很适宜送别的季节。
有树的新绿、花的妖娆、草的清香、还有那春风拂过时的柔和温馨。
可是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很疼。为了留住他、似乎是他把自己的心剖出置于他手中,而他转身离去时将他的心掉落碎成了千万片。
从此一别之后、再无相见之期,任他想着念着、任他痛着恨着、任他揉碎了那一片痴心深植了宿根,又真的能让他们的那棵许愿树结出他想要的相思果吗?
他说等来世,可来世又是哪一世?
三生石从来都是那样的静默无声,它等着每一个人路过、也在看着每一个路过的人,但是它却从不会告诉任何人、有一个曾经盘桓了三生也不肯离去的痴魂,就在刚刚与他擦肩而过…
“别走…我不要来世,我只要你…”司寒追过去想留住那个迷雾中远离的背影、眼前突然云开雾散,烟草花树之外、浮云飞渡、水平天远…
有人在敲门,但是敲门的声音挺轻。刚开始司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那个声音一直在敲、而且很有规律和节奏感,虽然他一直都沉浸在刚刚那个很悲凄的梦境里还是被惊醒了。
今天周末休息、领导也没说过调休加班,他即没网购也没叫外卖、外面没有债主也没有女朋友,父母亲都已过世、之前的亲戚朋友也很多年都没有往来了,不欠物业费家里也没漏水。
一大早晨的,谁这么勤快热心肠的过来叫他起床?
不过听敲门声这么斯文有礼貌,外面的那个访客也应该素质很高吧?虽然没有预约、但是敲了这么久也是诚意满满的,再给人家吃闭门羹就不好意思了。
司寒披了件外套过去开门,顺便看了一下时间:两点半!
“两点半?”司寒打着哈欠盯着闹钟看了一会儿,因为他不能确定是午夜两点半还是下午两点半。因为他租住的这个地下室,长年都是阴暗潮湿根本看不到外面的阳光。
敲门声还在继续,而且有人问道、“司先生,司先生你在吗?”。
司先生?这么有品味的称呼已经很久都没听到了。他只是个送快餐的送餐员,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小司’。
小司谐音就是‘小厮’,被呼来喝去任人摆布的那种角色。司寒每次听了都会从内心生出一些感慨,想着用什么方法能让自己快点变老、变老之后看见熟人就会改称他为‘老司’,如果被‘老师、老师’的叫着,听起来也不错。
司寒脑子里的漫游模式在他开门的前一秒被关掉了,所以开门之后的他看上去还是比较正常的。
敲门的是房东、那个几乎被司寒给恨之入骨的刘大爷,他从未把司寒称之为‘司先生’,所以司寒也没听出来是谁在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