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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昌推了应酬,在书房里一待就待了挺长时间,直到有下人来送果盘,他才开了门。
问及小野的情况,下人说又睡下了。
湛昌看了一眼时间,这才几点。
“这阵子夫人还带着小野出去吗?”湛昌问。
下人点头,“是,都是固定时间带着小野去看病呢。”
湛昌脸色沉沉的。
“夫人……她的情绪不大好呢。”下人小心翼翼说。
湛昌冷言,“只要我回家,她什么时候情绪好过!”
下人不敢吱声了。
湛昌先去了趟湛小野的卧室。
他果然是在睡觉,沉沉的,侧躺着,脸冲着窗子的方向,背对着房门这边。窗帘仍旧大敞四开的,夕阳沉落的光偏移进来,整个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又异样的妖艳。
湛昌记得清楚,小野之前喜欢睡阁楼的原因就是嫌卧室的光线太亮,不像阁楼的窗子,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随便一遮就能挡了光。
他现在睡觉,从来不拉窗帘。
湛昌站在窗子前思量少许,要不要把窗帘给小野拉上,终究还是打消了念头。绕到床边,把被子往上盖了盖,又瞅了他良久,叹了口气起身出了卧室。
阁楼里下人正在打扫,自打小野搬回卧室住之后,这里就让下人随便进出了。
湛昌命下人先出去。
环顾四周,东西多而杂。
平时他很少来阁楼,更别提好好打量这里。
椅子上还放着厚厚的相册,下人没来得及放回去。
湛昌拿过相册翻看,翻到最后面的时候,几张照片从里面滑落下来。他拾起,挨张去看,越看,神情就越严肃,最后将那几张照片对边一折。
视线又落在那堵照片墙上。
贴得花花绿绿的,有不少都是湛小野拿奖的照片,都是小野曾经引以为傲的记忆,现如今统统被他甩在脑后不要了。
湛昌走上前,盯着照片墙上的照片一张张过滤,最后,从众多照片里看见了那张合照……
那三个笑得开心的孩子,还有没被剪干净的边儿……
湛昌皱起眉,嘴抿紧,将那张照片摘了下来,跟那几张照片一样,对边一折……
朋友的心愿
照片还没等揣进兜里,就听门口一道冷声,“那是我的东西吧。”
这冷不丁的,吓了湛昌一跳,手一抖,照片就掉地上,扭头一看是湛小野。
“小兔崽子,你吓死我了,不是睡着了吗?”
湛小野没理会他的话,径直进屋。
“老子跟你说话呢,没听见?”湛昌不满他的态度。
湛小野在他面前停住脚步,没说话,只是冷冷地跟他对视。18岁的年龄,身高都已经窜起来了,用人高马大来形容湛小野丝毫不夸张,他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目光里是能逼死人的寒气。
湛昌竟暗自打了个冷颤,后脊梁生凉。
这种感觉他好久不曾有过了,想他生意做到这么大,什么场面什么人没见过,不想今天却被自己儿子的眼神生生逼出一股子怯意来。
不,不是怯意那么简单,更像是……恐惧。
湛昌微微眯眼,打量着湛小野的目光,总觉得透过这目光,他像是在看着个陌生人。
这个念头闪过大脑的时候,湛昌心里更是一咯噔。
但很快湛小野就移开了目光,弯身拾起地上的照片,拿在手里展开,然后一张一张地看。湛昌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气氛是如此的尴尬,令他很不自在。
末了,湛昌说,“都是过去的人和事了,该忘就忘吧。”
湛小野没理会湛昌,将那张原本在墙上挂着的照片抽出来,走到照片墙前又将其挂在原本的位置上,其他几张放回到相册里。
湛昌不悦,但想着湛小野的情况也就作罢,转身要走。
“岑医生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吧 ?”冷不丁的,湛小野说了这么一句话。
语气就跟刚刚的眼神一样,冰冰冷冷的。
湛昌蓦地转头看他。
湛小野坐在床边,冷笑着与他对视,缓缓补上了句,“但是她有句话说错了,你的亲力亲为不是为我好,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自己。”
“餐厅的那道门其实说起来也不算独特,就是当时设计好了之后找人现做的。”
进了餐厅后,秦勋跟岑词介绍了这里的情况。
餐厅里果真不大,就跟羊小桃说的一样,进门后店里有几张桌椅一目了然。餐桌和餐桌之间没有隔断,但都有恰到好处能保护私隐的距离。
有茂盛的绿植在墙角,岑词叫不上名字,却觉得放得位置恰到好处。装修风格不是金碧辉煌和blgblg风的,偏暗沉,以浅灰深灰为主,偶尔会用浅色提亮。整体显得低调内敛,身在其中心神安静。
音箱里是布鲁斯风的音乐,声音不大,能够让彼此听得见说话又无法忽视调
', ' ')('子的存在,总是有种怀旧风的味道。空气里有淡淡的松柏味,却不是点了香薰,因为岑词环顾了一圈没找到香薰炉之类的香器。
后来,秦勋在她对面坐下来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这餐厅里的松柏味跟他身上的气息很相似,干净淡泊,让人总是无法设防。
还不到晚餐的时间,餐厅里没人,又或者今天餐厅不对外营业,总之,安静。
音乐声懒懒的,落地窗外,最后一抹夕阳的光终于沉落,路灯与店里的光交织,总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怎么想到开餐厅了?”岑词不解,他应该挺忙的才是吧。
秦勋亲自下厨,系着素色的围裙,不同于平时的形象,这样一个他平添了几分温柔。食材都是一早就喂好的,他在厨房里忙,岑词就靠在厨房门边看着,没想到他能是这家餐厅的老板。
“开餐厅是我和我朋友多年前就有的想法,只是一直在忙没操持起来。”秦勋娴熟地在配料,“因为都爱吃,渐渐的舌头就挑剔了,想着自己开家餐厅,也不需要多大,满足自己的舌头,顺带的经营一下。”
岑词问他,“沈序?”
秦勋抬头看了她一眼,“对。”然后低头又在配料,甚至还用上称重器,各调料的比例用得十分讲究,“没开餐厅的时候想着挺麻烦的,毕竟是餐饮业,事事都要操心,开了餐厅之后觉得也还行,平时雇人打理,我有空闲就来店里。”
岑词想到羊小桃说的,周日格外难预约,因为是店主亲自下厨。
看来秦勋的手艺不错,否则怎么才开业没多久就一爆而红,也不愧是个生意人,抓准了消费者心理,这人呐对待任何事物都有差不多的心理,得不到的总想得到。
饥饿营销这一套他做得倒是信手拈来。
“后来你找过沈序吗?”岑词问。
秦勋的动作稍稍停滞,抬眼看她,“找过,但找不到。”
“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
岑词沉默,心想着,当今社会如果真想找一个人的话也未必找不到蛛丝马迹,能消失得这么彻底,是不是他已经不在了?
当然这番话她是不能说出口。
想着秦勋这个人说到底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开了这家餐厅也算是圆了朋友的心愿。
“或许从他失踪前最后到过的地方去查呢?”
秦勋取了菜刀出来,砧板上的食物被切得精细利落,着实令岑词开眼。她接触的异性少,基本上都是患者,除此之外就是零星几个能聊得来的同行,但没一个人的刀工能比得上秦勋。
现在可真是讲究复合型人才啊。
这一次秦勋没停动作,淡淡地说,“他是在南城失踪的。”
轮到岑词惊讶了。
在这座城?
脑子里的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不少,从秦勋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到现如今在南城开了餐厅……再想到之前查过他公司的情况,总部并不在南城……
“所以,你来南城真正的目的其实还是在找沈序?”
秦勋将切好的食材装盘,“是,后来遇上了闵薇薇的案子,情况还跟沈序当年研究的课题差不多,所以我就想着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线索。”
岑词听着有点糊涂,“据我所知,南城一向太平,怎么能发生失踪事件?这么多年也没听谁谈论过这件事。”
羊小桃是出了名的八卦,但凡南城有一点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双眼,再加上汤图这个本地通,更是对南城的大事小情了若指掌。
都没听她们提过这件事,哪怕是沈序这个名字都没听过。
一个两个都失踪?
秦勋笑问她,“门会所不是坐地户吧?”
“三年前在南城成立的。”
秦勋说,“沈序是四年前失踪的,你没听过很正常。”
岑词了然。
难怪了。
四年前她还没来南城,汤图也是因为门会所才从外地回了南城。
岑词想了想问,“你难道没想过如果一直找不到呢?”
“总能找到。”秦勋语气清淡,“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
秦勋的手艺真心不错。
两个人,四菜一汤,外加一瓶香槟。
“艾玛斯的鱼子酱和白地菇都是今天刚运到的,都很新鲜,尝尝看。”
不用尝,光是眼睛看都馋,从食材料理的水准到摆盘颜色的配搭,都能做到赏心悦目。岑词坐下后啧啧了两声,抬眼看秦勋,“价值连城啊这桌,更别提还是老板亲自下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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