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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词说正在往城里开,打算回家取点东西。秦勋在那头哦了一声,问她说年夜饭吃得怎么样,岑词目视前方的路况,轻声说,“我跟奶奶吃得比较少,所以就简单的做了些,周围邻居做多了又送了不少,总之就是,年夜饭不能跟大厨比,但勉强能入口。”
“你做的?”秦勋笑。
岑词嗯了一声,“简单的我还是能做。”
秦勋嗓音低柔,“是我想的不周到,年夜饭应该要餐厅准备的。这件事我记得了,以后不会犯这种错误。”
岑词微微一怔,心口却浅浅悸动了一下。车窗外是静静寂寂的雪,他的嗓音也是低低的好听,就冷不丁觉得一切都美好的不真实。
少许后她说,“哪能麻烦你呢,年夜饭还是亲自做比较好。”
新年的热闹是在于一家人凑在一块忙忙活活、吵吵嚷嚷的,虽说每年过年就她和奶奶两个,看着冷清,但岑词的心是满的,再加上做年夜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是敞着大门,邻居们你来我往的,更是热闹。
秦勋低喃,“难得见你对厨艺感兴趣,不过,开心就好。”
这个时间打电话来本就没什么事,两人简单聊了两句也就挂了。岑词的车子拐上主街的时候,路上竟有不少人,年轻的都睡不着跑出来狂欢、放烟花,再或者三三俩俩的去ktv唱歌。
单元楼里稍稍安静。
上了电梯,岑词掏出钥匙在手里把玩,想着秦勋刚刚的那通电话,挺正常的,可细品又觉得心里满满的,她好像有一种期待的感觉,还有种麻麻酥酥。
岑词嘴角微微上扬,出了电梯,一抬头却怔住。
竟是秦勋,等在她家门口。
失了理智
秦勋这几天过得并不是很理想,跟工作无关。
他自小就是长辈们口中的做事能耐得住性子的人,工作之后也是把理智摆在首位,不管是开公司还是后来为了实现沈序的愿望经营餐厅,他都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要什么。
沈序失踪,能翻出来的蛛丝马迹他都查了个遍,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沈序这个人不擅交际,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课题研究上,只是偶尔几次在大学里做过演讲。照理说沈序跟秦勋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搞课题研究,一个做市场,性格上也大相径庭,沈序刁钻,喜欢恶作剧,秦勋则宽厚谦和,处事周全。
从商的人大多数都能抵半个心理医生,秦勋对心理学近乎痴迷的热爱,这是奠定两人能一见如故的基础。他支持沈序做课题研究,尤其是在金钱上,也充分尊重沈序在课题研发上的自主权,所以沈序将课题进行到临床阶段时,秦勋只是知道他在跟什么人合作。
所谓的合作者,其实说白了就是“试验者”,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达成自己的目的。沈序研究的课题跟记忆有关,秦勋后来通过零星资料和视频,最后将目标锁定在岑词身上。
怀疑岑词不是空穴来风,毕竟全中国这么多人,谁都有可能是沈序的“合作者”,又或者说,哪怕岑词真的跟沈序有关,那她也未必就是第一个或最后一个。
可岑词这个人出现在南城的时间很诡异。
沈序失踪,她出现。
而且在之前,她作为一名精神分析师没什么名气,接手的病案也不多,留下的资料里关于治疗手段也尽是笼统,来了南城之后成立了门会所就一炮而红,重要的是,秦勋通过她之前和之后的病案对比发现,她现在对客户的治疗手段和理念跟从前的大相径庭,却是秦勋所熟悉的。
因为,她跟沈序极为相似。
岑词就像个隐隐的关联者,秦勋在她身上总能看见沈序的影子,但又无法证实她就是“合作者”,沈序留下来的资料太少,不知道是他还没找到更多的还是……
被人捷足先登。
沈序失踪当晚,对方到底拿走了多少资料?对方找上沈序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对方究竟是谁?
想要拨开谜团,进展艰难。
所以,哪怕是接近岑词,秦勋也是带有目的性,他只是想从岑词身上查出沈序失踪的真相。可是……
岑词在餐厅里的那句话令他很不舒服。
她说,作为朋友,我没这个资格。
其实岑词说得没错,他和她目前的关系好像就仅限于朋友,就算是女朋友这个身份,用岑词的话说就是:假的啊。
秦勋觉得自己能想通,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无法释怀。
这种无法释怀促使他夜不能寐,面对工作也常常走神。他开始滋生一种感觉,很强烈,又很陌生,是他长这么大从没有过的冲动,他很想去问问岑词:你是怎么看待咱俩的关系?
秦勋觉得自己可笑,也不准许自己继续可笑下去。他刻意地不去打电话,不去跟她联系,无非是想冷静一下,给她也是给自己一个思考时间。
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告诉自己这是最理智的做法,可内心深处竟有个声音嗤笑他说:别自欺欺人了秦勋,你是想冷静思考你俩的关系吗
', ' ')('?不,你是想看看她会不会主动联系你。
他的手机每天都在响,接不完的电话,却没有一通是来自岑词的。他手机里每天能躺着99+的消息,重要的不重要的,却没有一条是岑词发来的。
他去过记餐厅,萧杭说岑词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店里吃饭了。
连萧杭都看出他的心思来,提醒他:她跟沈序没关系,你俩不合适在一起,性格相差太多,日后会出问题,她跟沈序有关,你俩更不适合在一起,说白了她只是沈序的作品,作品如果知道自己是个作品却故意不说,那她的心机很可怕,作品如果不知道自己是个作品,一旦水落石出,你觉得她能接受吗?
萧杭这个人做人做事优雅得体,但他跟谁都会保持距离,除了秦勋。也许就是身处事外,因此萧杭看问题看得一针见血且狠辣。
秦勋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问题是,他觉得他开始管不住自己了。
买通羊小桃,让她随时向他报告岑词的行踪,美其名曰跟羊小桃说,半脸人的情况到现在还一无所知,他要暗自保护岑词的安危。
羊小桃那姑娘实在,欣喜答应了,每天兢兢业业地同他汇报,就跟做作业似的认真。他呢,也跟做作业似的,但凡知道她要守夜就提前做好饭菜,装进保温饭盒里,趁着她到会所之前放在门口。
在执拗什么,秦勋都摆不清自己的心态,最后安慰自己说,嗯,他是怕她不好好吃饭饿了肚子。
过年前一天,秦勋在应酬的时候意外的看见了周军,还是一如既往的神采奕奕。湛昌的生意圈跟周军的有些许重叠,湛昌栽了之后,据说是便宜了周军,趁机拉走了不少客户。
周军在跟个女人吃饭,选了餐厅较隐蔽的卡座,要不是秦勋出来洗手压根就瞧不见他。他看得清楚,坐在周军对面的女人不是闵薇薇。
那女人看着要比闵薇薇年龄大一些,餐厅有绿植,卡座那边也基本上是以绿植做隔离,宽大的叶子多多少少遮住女人的脸,但很明显的是,她一抬手将头发别耳后时,从耳根到锁骨有道明显的疤痕,像是烧伤。
闵薇薇事件后就一直无声无息,也没见她在公众场合下露面,至于她跟周军的婚期迟迟没有定数,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又出了什么事。
秦勋回座的时候一直在想着闵薇薇的事,想到了闵薇薇就想到了她的记忆被篡改,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沈序和岑词,然后咒骂自己,太放纵自己的情绪。
给岑词打电话的时候,秦勋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不能真断了跟岑词的联系,毕竟还有沈序的事儿呢。
然后,手机接通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他就脱口问了句:在做什么?
竟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情绪。
接下来秦勋任由情绪恣意而淌……
年初一,我去找你。
想来了
不到年初一,秦勋就来了。
或者是缘于岑词在电话里问他那句,你有时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总觉得她语气里有少许的怨怼,这股子情绪通过电波到他耳朵里,他竟有些欢愉。
或者也缘于她的讯息回复,她愿他事事顺意。当时他盯着这几个字盯了好久,心里总是时不时就窜出暖洋洋的感觉来。得知她要回家取东西,他也就鬼使神差地驱车到了她家楼下。
一路有烟花,映亮时能炸出内心的欢喜。秦勋不是第一次来岑词家,可这一次他竟是有些激动,甚至还有些期待。岑词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走廊尽头的夜色被乍起的烟花点亮,也映亮了她唇角的浅笑。
岑词不是个爱笑的人,但她也不是个面色冰冷的人,她始终就是那样,淡淡的,看起来从容冷静的。笑容对一个人来说是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就是出自礼貌。
岑词也不是不笑,她笑起来也好看,只是她的笑容大部分是属于后者。让人挑不出理,却也让人感觉不出她的真正开心。
可她从电梯间走出来的那一刻,笑容在她唇上。烟花将她唇稍的弧度印得柔和,她虽然低垂着眼,他看不见她的目光,却能清晰感觉到她内心的愉悦。
是真正由心而发,那种小小的浅浅的愉悦,令那抹笑容也迷人可爱。
所以说人的表情很神奇,就拿笑容来说,你是出于礼节,别管笑容有多大,都会给人疏离感,但你是出于内心,别管笑容有多小,都会感染周围人跟着会心一笑。
所以,秦勋也笑了,唇角弯弯,内心柔软。
而岑词在看见秦勋后自然倍感惊讶,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在家门口,就这么猝不及防的,但很快心底深处泛起阵阵喜悦来,零点刚过,新年伊始她就看见了他,叫她总会心生异样。
她快步上前,问他,“你怎么来了?”又抬腕看了一眼时间。
是啊,他怎么来了?
秦勋看见她的那一刻也在想这个问题,好像挂上电话后想见她的欲望很强烈,很鬼使神差地就来了。
他沉吟片刻,轻声说,“想来了。”
', ' ')('岑词心悸,只觉得开门的时候手指头都在微颤。
换洗的衣服收纳包就在玄关,开门伸手就能够着,如果不是秦勋的出现,岑词就是打开门扯过收纳包就走,但秦勋来了,她总不好连家门都不让人进。
虽说是大年夜,但毕竟时间也够晚,岑词寻思着这话该怎么说合适,末了,回头问他,“你渴吗?可以进来喝杯水。”
问完也觉得奇怪,像是挺没诚意的,但总不能让她来一句,进来坐坐吧。
坐坐,那坐到天亮都是有可能的吧?
秦勋似乎看出她的纠结来,斜靠着门框没往里进,笑说,“你回来不是取东西的吗?拿上东西咱们就走吧。”
“咱们?”岑词误会了他的意思,“也没那么急,奶奶已经睡下了,总不能你刚来我就赶你走吧。”
秦勋微笑,“我送你过去,你就别开车了。”
……
因为不是小区住户,秦勋的车没办法停地下停车场,停在小区隔街的临时停车位。岑词笑说他这么个时间至上的人竟然能把车停那么远去,秦勋说,附近的车位紧张,能找到停车的位置挺不容易,再说了,大年夜,走走也挺舒服的。
然后又笑问她,“是不是连家门口也会迷路?”
岑词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耳根微红,但还是诚实得回了句,“说实话,我在这住了这么多年,家附近真的没怎么走过。”
秦勋闻言,不厚道地笑出声。
“哎——”岑词抬手捶了他一下,“这不怪我,你没觉得新区的路是歪的吗?都不是东南西北很正的方向规划的。”
秦勋抿唇笑,“那你的意思是,到了老城区就能分清东南西北了?岑医生,记餐厅你走过很多次了吧?怎么还能迷路?”
岑词被他一番取笑,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解释来,最后憋了句,“是导航不行。”
适时飘雪,无风,雪簌簌而落像是成了背景。秦勋扭头看她,她耳根微微晕红,也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仅仅因为他的戏弄,那抹红又无声无息爬上她的脸颊,她捶打他时有些娇有些嗔,在这个年夜,令他心生异样。
这个时间新城区竟然还是热闹,照比平时的安静形成明显对比。不少人是从老城区的方向回来的,有的是开着车,有的就是徒步而归,三三俩俩的成群结队,嬉笑打闹着。
老城区的商圈里有一座报时钟,悬于五层高的商场顶楼之上,那商场是建国处就盖的,相比周遭新起的高楼已是年头久远又很陈旧,里面只有扶梯,一圈圈往上上,没有电梯间。
照理说按照现今发展,像是这类老楼早就拆除或翻新,但南城人念旧,本地人也早就习惯去那间商场购物,再加上老城区的老旧建筑本来就多,所以就一直保留到现在。而上头的那座老钟更是年头长,听说还是民国那阵,一个富商捐给南城的教堂用来计时,那钟表漂洋过海,机芯格外讲究,再走上两百年都不是问题。
后来南城的教堂拆了,那座老钟就被安置在商场的顶楼,方便来来往往的客人看时间。而每逢大年夜,南城人就喜欢聚到大钟下面守着零点钟声敲响的一刻。
街上有人放炮仗。
礼花或离得较远的还行,但一离近了岑词就有点害怕,她是不大喜欢突然间炸开的声响,尤其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有些年轻人嘻哈着从她身边过,手里举着冷烟花在相互追赶,还有跟着大人回家的孩子,皮得很,将鞭炮往路边雪人身上一插就点。
秦勋边跟岑词聊天,边不动声色地将她拉到自己身侧,挡住随时炸开的鞭炮。
但岑词还是时不时会被吓得一哆嗦,秦勋见状后都会提前捂住她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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