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一边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心里同时在砰砰直跳着。
容季深。
他不可能好端端的,忽然之间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那样一个在危急关头总会护着我的男人,也不可能好端端的,把我摁在墓碑前,狠狠惩罚我一通之后,又翻脸不认人。
在我脑子里面的想法天马行空之际,门开了。
对上的是容季青的脸。
他的脸色凝重肃穆,两瓣锋利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容季深呢?”
越过容季青的脸,我朝着他身后看去。
“他暂时冷静下来了,在隔壁的房间睡着了,我们谈谈吧。”
不知怎的,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接下来容季青同我谈的事情,是一件可能改变我人生方向的大事。
果不其然,在听到他说容季深有双重人格的时候,我震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心里面早就这么想了,奈何心里想的是一码事,现如今真相摆在面前,痛不欲生。
“怎么会这样的?”
“唉……都是因为夏振海的药。”
“什么意思?”
“其实季深小时候并不像现在看上去这么乐观,他有自闭倾向,医生诊断为轻度自闭,在我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长大之后说不定便会痊愈,但是我父亲向来是个小题大做的人,他见季深这般,就让夏振海给他开药,是药三分毒——”
容季青顿了顿。
“夏振海是医药界的权威,他果然是治好了季深的自闭,不过后面后遗症也就来了,季深渐渐的表现出暴躁、烦闷的一面,更甚至有一次——”
“一次什么?”
“你和季礼交往被季深知道后,他差点一刀子捅死季礼。”
“你说什么?!”
这件事,如果不是容季青告诉我,我压根都不相信这个事实。
因为在我眼里,容季深表现出一副很疼爱季礼的模样。
“我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他的第二人格发作,就是对你。”
容季青的目光变得愈发的冷沉,单手摩挲着下巴,眉心之间皱成了川字纹。
“他的第二人格发作之后,他会沉睡很长的时间,通常是两到三天左右,醒来之后对于他第二人格期间做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难怪……难怪……”
难怪我的第一次之后,我有好些天都未曾看见容季深!
曾以为他那般暴戾,是因为他不喜,殊不知在我伤心的时候,其实他也在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我真的是他痛苦的根源吗?”
“不知道……”
容季青叹了口气。
“可能他真的太在乎你了,越在乎就越害怕失去,所以我不愿意你嫁到容家,一方面是因为你们两个之间的差距太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怕季深会越陷越深,你必须时刻对他好,这样的爱不就爱,叫束缚,这种束缚长期发展下去,他伤害的,是你,也是他。”
“我时刻对他好,没问题。”
我说。
“如果时刻对他好,就能让他的第二人格隐藏,那我愿意。”
我一字一句。
容季青似乎是对我的话有些诧异,挑了眉,有些讷然地看着我。
“这样,你会很累。”
“不累。我喜欢他。”
这个时候我最想做的,就是陪在容季深的身边。
他的房间就在隔壁,我跌跌撞撞跑过去的时候,落入眼前的是一地的白色月光。
他躺在床上,洁白的床单,茭白切割开他的轮廓,只有在这个时候,他脸上的苍白之色才显露出来,脆弱得令人心怜。
我走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有些微凉的指尖,带着凉意,丝丝入扣。
“容季深……”
我一遍一遍地叫他的名字,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掌心。
在这一刻我才发现,我真的前所未有地依赖他。
没有容季深的明尘,不是完整的明尘。
而我希望,这个男人,从今往后也能去依赖我。
——
容季深是在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的。
他果然是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甚至还质问我,为什么会在美国。
我哭笑不得,“这是江城。”
“呵,你逗我呢。”
“那你出门看看,墙上写的是中文还是英文。”
“……”
容季深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环顾了一圈,我看到他的眉头打了结,这个样子还有点可爱。
“我怎么会在江城?”
“哦,你自己说太想我了,就过来了。”
“屁。”
对我的话,他不以为然。
我也知道他不会信,不过我并不打算告诉他真相,谎言如果是善意的,那未尝不可,至少一份伤痛不需要两个人才承受。
“快说,我到底为什么在这。”
“那你既然不想看见我,我走了。”
说完我就转身,听到他有些慌慌张张的语调,“谁让你走了?!”
下一秒他就直接将我揽进怀里。
“抱会儿,想了。”
我鼻头发酸。
他的指尖还是微微凉,我触碰着他的手,希望能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