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取下黄历,转身就往外走,但她却忘记了自己现在正站在半米高的柜面上,一脚踩空,小身子瞬间极速下坠,“咚”的声砸向了地面,手中的黄历飞向了门口。
过了几秒后。
鹿崽慢腾腾的站起身,弯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抽噎着哄自己。
“不疼,鹿崽一点都不疼,呜,不疼……”
她吸了吸鼻子,握着小拳头给自己打气后,捡起黄历朝后院奔去。
林老娘看到孙女出现,喜急交加,抬腿想上前抱着孙女藏起来。
鹿崽眼里心里都是小黑屋,于是小身子直直的朝着陈干事冲去,站定后,踮着脚举高黄历,搬出政委叔叔的发言。
“二蛋爸爸不是小偷,明天是国庆节,国庆节是一个国家的欢庆日子,要举国欢庆,在军队里,叔叔伯伯们都会去打猎、军事演练,婶婶们包饺饺庆祝!”
鹿崽之所以对国庆节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国庆节当天,副食品会加大供应,百货大楼会处理瑕疵品,每到这时,王娟就会带着王向红去逛街,只不过王娟逛街回来后的几天,她们要天天喝粥。
陈干事皮笑肉不笑的问,“国庆和你们挖集体墙角有什么关系?”
“有!”
记忆力惊人的鹿崽,继续照搬政委吃水饺前的发言。
“国庆节是个举国同庆、全民欢乐的日子,这一天人们就应该吃饱喝足,感受党的温暖,在党的正确方针下前进再前进。”
鹿崽背完政委的话,又添加自己的意见,“明天是祖国麻麻的生日,二蛋爸爸不是小偷,而是打只野猪给麻麻过生日,我们大家都能次肉肉。”
徐建党嗤笑,“不亏是林海峰的女儿,小嘴叭叭的可真能糊弄人,还祖国妈妈,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鹿崽从小在部队长大,祖国是母亲这句话,早已深深烙印在她心中。
闻言,她犹如被气炸了毛的小猫,晃着小卷毛奶凶奶凶的反驳,“祖国就是鹿崽的麻麻,你、你是不孝子!”
徐建党登时被气出内伤,摁着胸膛大喘气。
噗嗤。
林四笑出了声,脑子灵敏的他,早已抓到了妹妹话中的点,抱起鹿崽,冲两人扬了扬下巴。
“那谁,陈干事是吧?既然大方山是集体财产,那我们打来野猪分给集体群众吃咋了?难不成你们的意思是不能分,只能给你们吃?”
被说中心思,陈干事眉心重重一跳,“胡说什么?集体财产当然是给群众用的,但你们一家不能代表集体,休要混淆视听!”
“才不是我们自己吃,”鹿崽双手张开,比着大大的圆,“要给好多好多婶婶伯伯吃。”
陈干事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好多好多?”
“对啊,”林四状似认真的掰着鹿崽的手指头数着,“三爷爷家、金花婶家、柳大叔家…”
在陈干事跳的越来越快的眼角里,他慢悠悠的来了句总结,“差不多全队人都要来吧。”
徐建党梗着脖子质疑,“我不信!谁会舍得把到嘴的肉分给别人?”
“不信什么”
院外传来林海峰淡淡的声音。
鹿崽的眼睛“叮”的下亮了,“二蛋爸爸!”
林海峰推开院门进来,一眼就发现了鹿崽身上的脏污,疾步走来抱起鹿崽,眉心蹙起,“爸爸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后怕不已的林老娘拉着他,焦急的诉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紧随林海峰身后的金花婶等人,一进院就自动忽略掉众人,眼里心里全是褪了屁股毛的大野猪,一窝蜂的涌上去,欣喜若狂的去扯猪耳朵拉猪腿。
“海峰可真有本事,这么大的野猪都能打的到!”
“这还用你说,咱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海峰有本事?海峰啊,就算咱们全队人都来,一顿饭也用不了半头猪。”
“咋用不了?一想到被这玩意祸害的庄稼,我就恨不得直接抱着猪腿生啃!”
女人们话中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徐陈两人面面相觑,心下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林海峰听完老娘的话,黑漆漆的眼里射出寒星,浑身气势大开,抱着鹿崽向徐建党和陈干事,一步步逼近。
徐建党感觉他的每一次落脚,都重重的踏在自己的心上,踩得人头皮发麻,心惊肉跳,曾经被他揍过的地方,更是隐隐的泛着疼。
陈干事不自觉的退后半步,掏出手绢擦拭着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色厉内荏的说:“你、你想干嘛?”
林海峰扯起嘴角,只是笑不达眼底。
“我薅社会主义羊毛?”
“我挖社会主义墙角?”
“我目中无人、飞扬跋扈,思想觉悟有问题?”
每说一句,便朝前走一步。
徐、陈两人被吓的像两只鹌鹑,缩着脖子耷拉着翅膀,瑟瑟发抖的往墙角缩。
陈干事掩盖秃顶的鬓发,由于汗湿的缘故耷拉在眼角,但他半点都不敢伸手去捋,战战兢兢的劝林海峰,“林战士你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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